夏末的傍晚，太陽餘威仍未解除，幸而窗外已吹起陣陣涼風，屋內的炎熱，正一絲絲地被淡化。平日的這時光，媽媽差不多準備好各色佳餚，等待著快要到家的爸爸；上高中的二姊則先行用餐，不久後會有人來接她，進行一週三次的鋼琴課程；身為男生、又是年紀最小的我，負責拿著拖把，在餐前打掃兼運動。 　　但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廚房裡並未飄揚飯菜香，二姊也不用為上課作準備，至於爸爸在下午便提早回家。不過，現在的家裡，卻只有我一人，因為明天二姊要參加音樂教室的成果展，除了早就把禮服備好，下午還特別約了造型美容，由爸媽專程護送。獨自在家的我，例行地執行餐前運動，等候他們不知何時，才會帶回來的大餐。 　　提著拖把，走入二姊的房間，映入眼中的不再是熟悉的擺設。一襲淡藍色長禮服，由半空垂下，只出現在女神身上的奇幻美麗，如今卻真實地呈現眼前。精緻繽紛的亮絲繡花，搭配立體剪裁的禮服布面，讓胸形特別明顯；亮緞與蕾絲編織成垂墜的大蝴蝶結，配上多層網紗結合成的袖子，就像仙女的羽衣，似乎會隨氣流擺盪；飄逸的連身長裙，在三層半透明刺繡薄紗交織下，優雅、柔順、充滿若隱若現般夢幻；腰間一條絲質長巾，化為古典氣息的飄帶，高腰的設計，更讓衣裙透著神話中的迷幻。 　　看著這令人震撼的禮服，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在感受那柔軟順滑同時，身體也一步步靠近。終於，我取下了它、緊擁著它、穿上了它…… 　　這年，我十一歲又幾個月，一直認為這個靈魂，就是自己的全部。 　　直到誕生後的四千多個日子，才第一次遇上「她」，那個共生於一個身體，卻無法外顯的另一自我…… 　　************************************************************* 　　「表姊，還有幾箱啊？我們是來唸書的，不用把全副家當給搬來吧？」 　　「呿──又把我叫老了，也沒差幾個月……」 　　時光匆匆，當年的小男孩長大了，順利結束監牢式的讀書環境，開始能獨立自主的大學生活。或許祖上有德，除了爸爸本身會賺錢外，還擁有不少房產，所以與一般考慮住宿舍、或外頭租屋的學生相比，就沒這些困擾。因為，在學校附近，擁有一棟三層樓、還有草坪可供停車的透天厝能使用。 　　說巧不巧，我的表姊也唸同一所大學，早一年入學的她，現在成了學姊。也因此在獨立生活時，被付予了重要任務，原本住學校宿舍的她，現在不僅有免費的房子可住，更成為我的監控人。 　　只是，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假象呢？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高秋原」，名字的來由充滿記念意義。在我之上有兩個姊姊，一個大我八歲、一個六歲，會讓爸媽決定再生一個，並不是因為想生男孩，而是在某次旅行中，在某個草原旁欣賞著秋天的美景，然後想起「昔日兩人都忙於工作，從姊姊們出生起就請人來帶，並沒有真正享受過養小孩的趣味」，於是，在回家不久，就進行了做人計畫，然後才有了我的出世。 　　而表姊叫「呂慧如」，是我小阿姨的獨生女，當年父母買房子時，就決定買在一起，所以阿姨家只在對面，表姊的房間更剛好與我對望。因為兩家子感情好，小孩子年紀又接近，比起親姊姊們，表姊反倒更像親人。 　　在我尋回內心另一個靈魂後，便開始利用機會，換上媽媽、或姊姊們的洋裝，似乎這樣寫起作業、或做起家事，都特別有勁。當然，我明白這種事不能讓人知道，所以每次換裝都小心翼翼，直到升國中的暑假，在炎熱的天氣下忘了關窗，明明中間隔了四層的紗網，但還是被表姊發現。奇怪的是，她沒有向其他人告密、亦沒有把我當成異類疏遠，反而興致勃勃地訂下六年計畫。 　　於是我的國中生活，除了上學外，就如同隱居一般。這努力的成果，當然在升學考有了良好的回饋，不僅順利進入地區第一高中，還在社團活動上，得到相當程度的自由。高中畢業，雖然成績能選更佳的志願，但還是以「校風」與「興趣」為由，說服了父母，完成表姊前置計畫的最後一步。接下來便如她的預計，我得到房子的使用權，而她也受託成為監護者，這個計畫了六年的「巧合」，就要踏入正式執行的第一步！ 　　在開學前的半個月，我們便開始打掃，並且進行搬家作業。我的行李不多，除了電腦與衣物外，剩下的日用品或寢具，屋子裡本來就有，早已趁好天氣清洗、日曬殺菌；但表姊光衣服就多了我三倍以上，再加上書籍，讓只能用兩台機車搬運的我們，花了不少工夫。 　　「呼──總算都搬進來了，剩下的明天再整理吧。」表姊見我把最後一個紙箱搬進門後，直接坐倒在沙發上，邊擦汗邊喘息著。 　　「誰叫你先前不一點一滴先動手，硬是要集中在今天，累到不想開箱了吧？」我望著客廳裡滿佈的箱子，心想這恐怕不是一、兩天能整理完的。 　　「呵呵──今天有免費勞工嘛。」表姊突然從沙發上彈起，開始尋找箱上的編號，似乎想一鼓作氣，把最後的收尾工作完成。 　　看著她一箱箱地找過去，終於選定其中一個，並拿起美工刀開了箱，伸手在裡頭探了探後，順手就把東西拋到一旁桌上。我仔細一看，應該是件Ｔ恤吧，想來也是，經過整日的勞動，沖個澡放鬆一下是最佳的選擇。 　　只見她又拋出一條運動長褲後，突然站起身，把雙手背在身後，然後笑道：「辛苦了，這看似玩笑的約定，你竟然真的辦到，所以我也會認真履行，今天就是解放自我的第一天，有個禮物要送你。」 　　「禮物？先說聲謝謝了。」看著她的手緩緩從背後移動，一個鞋盒大小的淡綠箱子，出現在眼前。我一邊道謝、一邊把禮物接過，然後打開了它。 　　「哇！」 　　「不會吧！這樣你就看得出是什麼？」 　　在開盒的瞬間，我不由得叫了出來。雖然禮物包裝在透明塑膠袋中，但光從蕾絲與荷葉設計，再加上柔軟布料的反光，便能猜想是女用衣物。果然，在表姊的期待下，我抖開手中女裝，第一次被人這麼注視，心中有股說不出地害羞、卻也隱隱感到興奮。 　　這是件連身式長裙，荷葉造型的寬肩帶，與佈滿蕾絲的胸口形成方領，巧妙地突顯鎖骨曲線。近似絲緞的亮面內裡長及膝下，雖是直筒設計，卻一點不感到緊迫；外面是一層粉紅色的漸層紗，傘狀展開在活動時更顯飄逸。 　　「表姊，這不便宜吧？」看著手上的美麗衣裙，與其說是洋裝，倒不如說像宴會服，只要加件外套、配條腰帶，出席婚禮也不覺奇怪。 　　「比起你六年來的努力，這錢花得值。」表姊滿意地點點頭，猜想從表情中，就能明白我內心的感激與喜悅。她頓了頓後又道：「先收起來吧，晚上洗好澡後，換上去讓我瞧瞧。不過醜話說在前面，若你的身材不符合預期，這衣服可要沒收！」 　　我小心地把衣服收回盒中，而表姊並沒有走入浴室，反而表示肚子餓，雖然時間還早，還是打算先出門補回消耗的體力。跟隨表姊的腳步，望著她的背影，這幾年，竟然真的遵照方針，渡過國中與高中生活。依剛剛的禮物，應該是真心想幫助；但這種熱心，以社會價值觀來講，反而是種不正常的行為。 　　我，是為了身體裡的靈魂；那她呢…… 　　************************************************************* 　　或許是搬家太累，原以為會興奮到睡不著，卻在上床不久，便進入夢鄉。不過，清晨恢復知覺後，還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新奇。 　　說起來這不是第一次穿著女裝入睡，昔日利用冬天，便曾偷偷穿上長裙，反正在厚被的遮掩下，不會被家人發現。但這種舒適的連身洋裝，又只蓋著夏天的薄被過夜，無論是觸感、或翻身時的摩擦與牽引，都有著不同的享受。 　　刺眼的陽光穿透薄紗窗簾而入，已然清醒的我，便從床上爬起，緩緩走入廁所，望著馬桶一愣之後，便笑了出來。 　　「雖然只是小便，但到底該站著、還是坐著呢？」我笑著自問。 　　以現在的穿著，應該是坐著才符合；但生理上還是男的，清早起來的「一柱擎天」，又似乎不太方便。於是，轉而先完成漱洗，待情況許可，才完成初次小解的體驗。 　　走出房門，隱約聽到三樓有聲音，於是爬了上去，原來表姊已先起床，看她臉上的汗水，應該運動了好一陣子。 　　這棟房子在建造時，可能就有出租的打算，一樓隔成客廳、飯廳、與廚房；二樓分成兩間大房，還各自有陽台與廁所，因為有接熱水管與蓮蓬頭，想淋浴是不成問題；三樓則採大主臥設計，有著全套的衛浴設備，還有獨立的衣帽間。 　　由於我算主人，所以表姊打算把三樓讓出來；但衣物間對女生比較有需要，因此我反而想讓她住主臥。在兩人堅持之下，乾脆分住二樓，然後把主臥小小改造，在４２吋電視前，放了腳踏車機、與綜合訓練機，讓那裡變成晚上的休閒中心，也是我倆特殊授課的秘密空間。 　　「小秋早啊！昨晚有失眠嗎，怎麼會這麼早起？」表姊見我上樓，熱情地向我招呼，同時眼光上下掃描，嘴角似乎帶有怪異的微笑。 　　「那麼早就在運動，真不像大學生?。」被她的眼光，弄得全身不自在，不由得用比較有反擊性的言語回應。說實在的，扣除兒時那次，昨晚的換裝，算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以女裝出現。而今天，雖然明瞭對方知情，但接觸到直視的目光，仍是不由自主地害羞。 　　「當你瘦到一定程度，就會知道維持身材有多難了，不只體重要顧，緊實度更不可以馬虎。」表姊腳下不停，卻擺出一副「以後你便知道」的表情回應。 　　「其實是陽光太刺眼，看來窗簾要再買過，不然夏天會很難渡過。」我沒與她爭下去，因為這個話題，我可能比幼稚園的女孩更不如。回想起來，選房間時她指定要後面，原本還以為客氣，說不定早料到坐向的影響。 　　「也好，等等去吃早餐，順便買點菜回來，再看看有沒有中意的簾布花樣好了。」她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又道：「小秋，下午我會請鎖匠來，要把大門與房間門加工一下。另外，你這打扮在走出門時，一定要先確定屋內成員，別忘了有鑰匙的，可不只我們兩個！」 　　對吼！今天算我好運，雖然離家有段距離，但並不表示他們從此不理，什麼時候都可能來個突擊檢查。若這模樣給其他人看到，被罵事小，好不容易取得的機會，大概從此不再出現。 　　於是，我轉身準備下樓，同時也佩服表姊的細心，一向在長輩眼中是模範生的她，怎麼對這些作怪的舉動，會有那麼深入的了解？ 　　「表姊，該不會你也是男的，所以對這事那麼有心得吧……」我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 　　「你真的很傻?！」表姊似乎被這蠢問題突破了笑點，邊大笑邊回應道：「我生下來時，有那麼多人驗過，難道還有假？更別說你小時候也看過啊！」 　　其實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笨，因為兒時我們曾一起洗過澡，雖然當時沒意識到性徵，但男女之別，卻還懂得分辨。我紅著臉跑回房，卻不由得想著：「為什麼這麼丟臉的事，她可以笑著開口？」 　　畢竟，表親而已，不是嗎…… 經過幾日的加工，我們的屋子越來越有味道。大門、房門都加了內部鎖，就算有人能從外面開鎖，也無法直接推門而入；原本空蕩的冰箱，也將食材、水果、調味料等等補齊，更已煮過兩餐；二樓房間打理整齊，紙箱裡的東西皆已歸位，隨時都可應付開學；三樓浴室也恢復功能，方便運動後能泡澡放鬆，至於衣帽間被表姊的衣物佔領，當然還包含我那件「禮物」。 　　這成果讓假日來視察的媽媽，給了五顆星評價，直誇有表姊在，便能放一百二十個心。當然，讓她極為滿意，我也放寬了心，除了短時間內不會再來突襲外，原本擔心會被反對的內部鎖，更是得到正面讚賞。 　　記得國中有次驚險的經驗，那天家裡只剩我一個，而外出的人，都要到晚上才回家，於是把握機會換上女裝。原以為時間充裕，就選了內衣、背心、上衣、裙子、外套，算較為繁複的五件組；沒想到在午睡時，便因敲門聲驚醒，原來媽媽提早回家，虧得我反鎖的房門只有一把鑰匙，才沒被闖入。 　　在倉促間把衣服脫下，捲到被子裡藏好，幸好當下沒被翻出，她開衣櫥時也沒發現數量少了。至於鎖門的原因，我推說偷偷打電動，她半信半疑下也沒再追查，不過事後便不准再鎖門。我想，這是一種監控權，大概父母都不願受到挑戰，而這內部鎖有異曲同工之妙，若她知道其實是用來防「有鑰匙的家人」時，會不會氣到抓狂呢？ 　　總之，難關突破，離開學也剩不到一週，對於要新生訓練的我，更是要做好收心操。話雖如此，什麼課業都沒有的我，每天除了上網、看電視外，還有什麼心可以收？ 　　「小秋，下午陪我出門。」從外頭回來的表姊，手裡還提著便當，口裡卻對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我，下達命令。 　　「好是好，反正在家也是閒著。不過你不累嗎？才剛從外面回來，又要出門。」望著在玄關換鞋的表姊，想不透為何她有這麼多事好做。從搬過來之後，每天幾乎都會出門，中午時刻就帶著便當回來，可惜菜色完全沒徵求過意見，幸好我是有什麼就吃什麼的。 　　當然她不會是去打工，我們兩家絕非什麼豪門，但父輩好歹也是公司裡的管理階層，所以衣食無缺外，零用錢的部份，也比大部份人充裕。反過來說，父母在提供金錢的同時，也要求別把時間花在一般工讀上，寧可先向他們多伸幾次手，日後憑專業尋求更高的時薪，再來靠自己的能力獲取資金。 　　「別擔心我，女人有街逛時，只怕臂力不足，沒在想體力這回事。」表姊把便當放在餐桌上後，順手將冰箱裡的湯拿出來加熱，十足賢妻良母的模樣，莫非上大學後，已有了男朋友？ 　　悠閒地用過餐，騎上我新買的機車，這台１８０可是爸爸送的入學禮物，因為座椅部份加大，後座還加裝小靠背，就算長途旅遊，也不怕被載的人腰酸背痛，因此被媽媽戲稱為「把妹戰車」。妹當然還沒機會追求，但後座的第一位使用者，已然出現，那自然是親愛的表姊，不知是否女生的個性如此，有人載便不想自己動手，若兩人同時出去，一定是這樣共乘。 　　不過……我不討厭、甚至有點期待，除了我倆的親密度外，她的身材，也非常令人著迷。雖然有椅背，但總是不使用，也不去抓後座專用的手把，反而像情侶一般，用雙手環抱我的腰，上半身隨著車子的行進，胸背的接觸，像在按摩、又像種挑逗。 　　我的身體裡，有著女性的靈魂，但並不表示完全失去男性那部份。就算她知道秘密、就算是無法成為結婚對象的親屬，在生理上，依舊是該授受不親的兩種性別。我的媽媽、姊姊，也不會做出這種舉動；表姊對我，是抱持怎樣的心情，總在不經意處，展現超於常人的親近呢？ 　　路程不遠，順著表姊的指引，把車停在一家服飾店的騎樓邊，正巧在門口整理衣服的女店員，送上親切的微笑與問候。 　　「歡迎光臨，我們店裡新進不少春、夏裝，現正舉行開學季，全部都在特價喔──」 　　在微笑正妹的招呼下，表姊拉著我的手走了進去。這是一家少女服飾專賣店，除了各式衣物外，還有不少飾品，對我來說，絕對是聖地。身為男生，一個人自是沒那個膽子踏入，以往只有跟家人逛街時，以「挑夫」的身份，在一旁觀看，三不五時還要裝無聊，走出店外逛自己的區域，直到裡頭的貴婦、千金打電話呼叫，才回到店門口搬運戰利品。 　　天曉得我有多想留在店裡，親手翻動衣服，挑選中意、合身的來試穿；而不是在她們買完後，看有沒有那個運氣，利用所有人不在家的時間，再偷偷換上。換上後，有可能樣式不中意，更有些完全不合身，不僅讓變裝的感覺銳減，有時一個不小心，還會把縫線撐斷幾條。 　　「小姐想要哪種場合穿的？我們還有些商品沒掛出來，如果有想要的型，我可以拿來供您參考喔！」 　　「嗯……」表姊露出頑皮的笑容，指指我說道：「我在找他可以穿的，聯誼或約會時，能展現少女風格的洋裝。」 　　見店員與我同時一愣，表姊又開口解釋道：「我的表妹，今年要成為大一新鮮人，所以想送她入學禮物。雖然她有模特兒的身高，但骨架卻大了一點，怕穿起來失去味道，所以帶了『自製衣架』來逛街。」 　　店員露出會意地微笑，表示同一件衣服，在不同人身上會有不同感覺，所以直誇表姊專業。她帶我們到後半段的架位，指著牆面與衣架，開始介紹各件洋裝的特點。 　　「這樣吧，要不要試試這件？」店員取下一件細肩帶的連身裙，深藍色的素面牛仔布料上，以簡單的車線點綴，素雅又不失少女的活力。 　　「看肩帶的長度，再搭件緊身的短袖，應該不錯。」表姊接過衣服，順手就往我身上一比，還叫我拿住肩帶，邊看邊與店員討論。 　　隔著衣服，感覺不出連身裙的觸感，而且也不是直接穿上，可是……以第一次來講，這舉動就足以讓我心跳不已。拉往肩帶的手，微微顫動著，但自己也分不清是緊張、還是激動，看著鏡子反射回來的影像，知道在表姊的安排下，又朝計畫邁進一步。 　　「短了一點，她對腿比較沒自信，有沒有再蓋一點的？」表姊試了一陣子，把連身裙還給店員後，又詢問道。 　　「那這件如何？」店員沒露出任何不耐，從衣架中取出另外一件。 　　這次是一件圓領短袖綿質洋裝，淡雅的粉紅色面料上，印著水墨風格的花卉，胸口部份雖然不是單一布面，但上頭的印花仍有接續，看得出縫製時的用心。腰間略微抓皺，使裙身向外展開，又因布料的垂墜，不致過分蓬鬆。我抓著衣袖，這不知是什麼特殊的綿，超乎想像的軟滑與冰涼；隨著她們的討論，表姊與店員分別抓住裙擺的一邊，將整塊裙布延展，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像把一幅美麗的畫穿在身上，更顯古典高雅。 　　「這件不錯！」表姊滿意地說道：「胸口的剪裁，能讓曲線更立體；腰部微寬的長綁帶，可以增加衣結的變化；更重要這裙長，足夠蓋到小腿，是我想要的修飾作用。」 　　「是啊，小姐眼光真好。」店員見表姊動心，於是又道：「這件的用料實在，不用怕被風一吹，就直接貼身，把不想外露的線條顯現出來；在材質上也特別用心，摸起來好像很厚，但實際上吸汗又通風，就算夏天的戶外，也不會難過。」 　　表姊點點頭，又在我身上比了幾件，自己也試了一些，才把我支出店外。在店門口看著她與店員談著，應該是在享受殺價的樂趣，那件花卉洋裝，我有留意到標籤，不知標著「６２８０」商品，實際賣價是多少、殺完後又會是多少？也罷，反正只是找個藉口，體驗試衣的樂趣，真虧她能想出這理由，讓我光明正大地站在穿衣鏡前。說來我就是家族中最小的一個，再上去就是她，我倆中間，哪還有什麼「大一的表妹」呢？ 　　只可惜，這種自我安慰，似乎滿足不了心中的「她」。如果下次自己獨自前來，賭賭運氣看店員還記不記得我，騙說表姊回心轉意，還是想把洋裝當禮物，然後偷偷買下，這方法應該不會被懷疑吧？ 　　我望著斜對面的服飾店，門口模特兒身上的那套裝似乎也不錯，如果用類似的理由，能不能順利把它買下？隨著思緒流轉，原本平靜的心，又開始猛烈跳動起來…… 　　************************************************************* 　　洗碗、打掃、或是走動、休眠，漸漸地，身上的衣裙，已少了點刺激，甚至遭遇表姊的眼光，也不再會悸動，也許，這就叫「習慣」。 　　雖然，這是必然的結果，但還是沒料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發生。另一方面，表姊送的衣服令我愛不釋手，可是穿了這麼多天，漸漸有些氣味，甚至在外觀上，似乎失去剛到手時的輕柔飄逸。 　　話雖如此，這觸感還是遠勝於其他男性衣物，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下，仍是捨不得洗了它，只想等開學後找個太陽天，趕在一早洗好，待下課回家，應該能恢復原本的乾爽，讓我在入睡時又能穿上它。 　　「小秋，明天就是新生訓練了吧？資料都備齊了嗎？」晚餐過後，女裝的我，．坐在三樓的雙人床上看電視，而表姊洗完澡後，走出來問道。 　　「放心吧，我都放在紙袋裡，連『秘密武器』也準備好了！」望著毫無防心的表姊，這情景我也漸漸「習慣」。雖然二樓各自的房中，都有淋浴設備，但能自在舒展肢體，又能有泡湯享受的，就只有三樓。所以視洗澡為睡前大事的她，在結束所有勞動後，在裡頭花上三、四十分鐘，是極為平常的。 　　在熱騰騰的蒸汽中，甚至泡在水裡那麼久，身體累積的熱能，自是不在話下，所以每當她從浴室走出來，都只圍一條大毛巾，直到身體冷卻，才會換上睡衣。這行為對青春半熟的男性，有著極強的殺傷力，就算我當下是女裝，也多少有些反應。不過，無論在看電視或運動、不管男裝或女裝，她卻一點兒也不避諱。 　　「喔？是指『自我介紹』時專用的東西嗎？」表姊大略說過新生訓練的過程，其中大半時間都在熟悉校園與同學，所以我為了未來演練過一套說詞，沒想到她還記得。不過她沒多問，轉入衣帽間後，取了盒東西出來說道：「來，送你入學禮物。」 　　聽到「入學禮物」，我的心不由得猛跳一下，因為憶起了之前躺在店家，一直不敢去買的洋裝。在接過後打開一看，頓時開心地叫了出來，也忘了男女之別，一把將她抱住。原來她真的買下來了！而且盒子裡，還有兩件運動型短洋裝、兩款上衣、一條長裙、半打內褲、以及一雙到大腿的絲襪。 　　「喜歡嗎？」表姊輕輕地推開我，注意到我正看著絲襪，於是又道：「這是我用過的，不過彈性夠，你一定能穿。這東西容易破，在能控制之前，先用二手貨吧。」 　　意識到不小心抱住她，讓臉瞬間紅了起來，幸好表姊明白是對衣服的興奮，沒怪我越矩的行為。 　　「表姊，你真的對我太好了，這麼貴的東西，我……」話還沒說完，表姊先出聲制止，要我換上給她瞧瞧。 　　依言脫下了原本那件，再穿上這擁有美麗水墨花卉的新洋裝，原以為早已習慣的舉動，竟然又開始令人心跳。這洋裝是背後拉鍊的設計，而且開至腰際，第一次面對這種衣服，反手動作有點不順。表姊見狀便叫我轉身別動，而她緩緩地將拉鍊拉到頂後，又幫我把腰間衣帶綁好。 　　「照照鏡子吧！」完工後，表姊滿意地點點頭，催促我往衣帽間行動，似乎急於證明她的眼光。 　　比起先前那件的細柔貼身，這件的型就比較有支撐力，所以走動間少了股摩擦，卻多了些空洞的感覺。原本以為布料較厚，裙子也比較長，穿起來保暖性會比較高；但仔細比較，反而一直感受下面傳來的微涼氣息。 　　不過就視覺效果來看，這件比較能修飾身型，或者說不會讓衣服受身材影響，所以站在鏡前，也十分滿意眼中的畫面。我的手輕拉裙身，像第一次穿上洋裝的小女孩，微微地側身擺動，看看各角度的自己。 　　見我不停擺弄，不用開口也知心中的愉悅，於是開心地伸手說道：「把髒衣服交出來吧，現在你有不少能替換的，別再可憐兮兮，一件洋裝日夜穿著，還不肯拿出來洗。」 　　「我哪有……」我回應地有些心虛，因為她說的是事實。不過倆人的衣服一向是分開洗的，怎麼好意思麻煩她呢？ 　　「那不然我教你好了，這種衣服要手洗，才不會傷到布料，特別是外層的網紗。」表姊也許料到我會推辭，順口就不懷好意地笑道：「為了給你更多練習的機會，以後我有這類衣物，可別忘了教導的恩惠啊。」 　　就這樣，我脫下了新洋裝，改換運動型的上場。雖然下擺只到大腿上緣，感覺一動就會讓屁股出來見客，不過勞動嘛，又會碰到水，正好是它的適用場合。 　　在表姊指導下，我溫柔地對待這幾日的功臣，深怕太用力會傷到它；口裡一面跟她閒聊，另一面卻讓思緒飄到那美麗的新洋裝。今晚，令我一見鍾情的它，會帶來怎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