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一人,坐在破旧的公寓中。 容器,物品,记忆。 他咀嚼着这三个字眼。 昏黄色的灯光洒落在他缝补多次的衣服上,暗沉的黄色晕染了灰黑的衣服。沾满着尘土,破损的补丁,隐隐流露的血迹显得他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但他反而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望着西斜的落日,最后一次饮下了手中的劣质白酒。他站起了身,久违的走入浴室。肥胖,肮脏,不打理自己,这就是他,一个可悲的失败者,至少现在是。温水流过他丑陋的面容,流过他臃肿的身躯,流过他因日夜操劳而粗糙的皮肤,流过他因毫不节制而发福的身躯。 失败者。 他欠下了巨额的赌债,甚至为此赔上了自己的人生。但是,就在今晚,一切都会得到解决。他带来了自己一生中的珍宝,他的女儿。还有一卷灰色的羊皮卷,那是一个让人获得新生的仪式。 就在今晚,一切都会解决。 在高楼的楼顶,当他绝望的试图结束自己的痛苦时,他收到了意外的礼物。 那传说中恶魔的仪式,能够让人获得新生的仪式。 他摩挲着一张灰色的羊皮卷,这就是让人获得新生的恶魔仪式。 仪式渴求着供奉,它需要容器,物品和记忆。 最亲近之人的容器。 最珍视之物的碎片。 最痛恨之人的记忆。 这是恶魔的仪式,容器将被填满,物品将会破碎,记忆将会消失。 这就是他的计划。 容器将被填满——他将会穿上他的女儿。 物品将会破碎——珍视的过往将会破碎。 记忆将会消失——赌场的债务将会消逝。 很快,他将不再是那失意落魄,无处可归的失败者,如狼似虎的赌场也将失去对他欠债的记忆,茫然的无功而返,他,不,是她,将会被那富有而无后的远房亲戚所收养,尽管他们对他好吃懒做的习性深恶痛绝,但却对他的女儿疼爱有加。 他苦涩的想着,这也许是他和女儿最好的结局。如果不这样做,他会被赌债逼死。接下来,想必他的女儿也会被拿去偿债吧。他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结局。 他自嘲般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从未觉得这熟悉的,陪伴了他三十年的身体,是如此的丑陋不堪,如此的令人生厌,如此的不堪入目,如此的——难以忍受。 难以忍受。 他厌恶的转过了身,草草冲洗干净,迈步跨出了浴室,甚至不再望向镜子。 但是这将不再是问题。笑容爬上了他的脸颊,他望向了狭小,逼仄的房间中,无光的角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久未清理的地板上,一名和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幼女安静的蜷缩在角落。 幼女显然失去了意识,朴素的服饰难掩她的花容月貌,姣好的面容流露着无忧无虑的神情,纤瘦的躯体却不乏发展的潜力,被层层补丁,破布,旧衣服包裹的身躯仍然能看出她凹凸有致的美妙曲线。 她不应该在这里,正如繁星不会与尘土为伴。 他走到了幼女的面前,环抱着幼女轻盈的躯体,吐气若兰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脸上,长发的清香掩盖了他身上的恶臭,安静的双眼轻轻闭合,樱花般的嘴角流露出美梦的笑容。他轻轻把幼女放到了左侧古旧而褪色的案台上,面对着一面古朴的梳妆镜,小心的避让开了桌上的小刀,一杯鲜红的液体,和一卷城南地下赌场的债务单。 望着幼女惹人怜爱的睡姿,他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往日。 那些令人难忘的时光,那些温馨柔软的时光,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 回不去了。 或者说,将以另一种方式存在,陪伴,而又不分彼此。 太阳落下了天幕,月光打断了思绪。 时候到了。 他剥下了幼女的衣装,纯洁而美好的身躯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稚嫩的气息。尽管朝夕与共,他还是被这纯粹的美,这纯粹的艺术所震惊,仿佛是自然在炫耀自己的杰作,这是上天亲自雕琢的艺术品。 他拿起了桌边的杯子,将鲜红色的液体倾灌入幼女的小嘴。 幼女顺从的咽下了液体,仍然回味着她最后一个美梦。 他决然的拿起了桌角的小刀,颤抖着在幼女光洁而笔直,曲线优雅的背上划出了一道竖直的刀痕。 幼女的身躯开始变得失去支撑,仿佛内容的物体正在剧烈的减少,光彩照人的皮肤却依然洁白如雪。从幼小的脚掌,到修长的双腿,再到青涩果实般的花园,再到紧致无赘肉的蜂腰,露珠般的嫣红两点,青葱细嫩的藕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最后是残留着笑容的双唇,小巧精致的琼鼻,流光溢彩的双眼,和她光洁的额头。 她变成了一张皮,一张轻薄而失去内容的皮,唯有她细嫩的肌肤未曾改变。 他拿起了她,或者说它。毕竟,那个温柔美貌的幼女,那个会和自己一起玩耍,那个努力帮衬照顾自己的女孩,已经化作了一张薄薄的皮,轻的令人难以置信,那十年的时光似乎就凝结在他手中的皮中,那些回不去,甚至不会有人再想起的日子。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流经他痛苦扭曲的面容,滴落在破旧的地板上。 如果他没有染上赌钱的恶习,如果他没有把最疼爱的女儿当作那最后的赌注…… 孤注一掷。 他输了。 他输掉了自己的人生,现在要输掉他女儿的人生。 他举起了灰色的羊皮卷,注视着仪式的说明,进行着最后的确认。 最亲近之人的容器。 他痛苦的望向手中,曾经被称为他女儿的轻薄的皮肤。 最珍视之物的碎片。 空空荡荡的墙壁旁,竖立着女儿从小用到大的梳妆镜。 最痛恨之人的记忆。 桌边摆放着一沓纸,三年来他所去赌场里记录的债务。 容器,物品,记忆。 他又一次咀嚼着这些字眼。他明白,容器将被空虚填满,物品将被回忆背叛,记忆将由懦夫抛下。 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面向房间中女儿的梳妆镜,岁月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始终映照着女儿的每分每秒。 从哇哇坠地,到牙牙学语,然后是蹒跚学步。面朝着镜子,三岁时,女儿擦干嘴角的口水;六岁时,女儿整理崭新的校服;十二岁时,女儿涂抹淡雅的妆容。 还有什么物件,比得上这承载着他和女儿共同的回忆。映照着女儿的欢笑和悲伤的镜子,更为令他珍视的呢?在仪式的力量下,这面镜子作为他最珍视的物品,将会化为碎片。同时带走的,还有他对女儿的回忆,和一个可爱幼女的天真无邪的过去。 而现在,这面镜子,将映照着他的结束。和她的新生。 他看见了那熟悉的脸,头发难得一见地干干净净,混杂着兴奋和痛苦的复杂情绪交替着显现在自己的脸上。不同于记忆中的油腻与邋遢,显然为了这最后的告别,他难得一见的彻底清洗了自己。 他捧起了她。 粗短,恶臭的脚掌伸入了那晶莹细嫩的脚趾和温润如玉的脚掌,肥大粗壮,缺乏锻炼而松弛的肥硕双腿如同穿连裤袜一般穿进了下半身的皮肤,他拿着皮肤的中部向上提起,皮肤的裆部覆盖了他短小的弟弟和肥硕的屁股。取而代之的,是幼女的花园和蜜桃般的娇臀。 他注视着自己的下半身,他从未以这样的视角观察这完美的艺术品。纤细可爱的脚趾顽皮的随着他的心意舞动,无暇光滑的皮肤映衬着线条流畅的双腿,更为奇妙的是幼女的花园,未曾有过的空虚让他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在他的注视下,幼女的花蜜兴奋的流淌着,滴落在地板上,随之而来的是愈加强烈的渴望,和若有若无的,游走全身的快感。 他提起了手中的皮肤,慢慢将其盖过自己鼓鼓囊囊的啤酒肚,和因为肥胖,无力耷拉下来的胸前。 他感到皮肤温暖的包裹着他,正如以前每次下班回家,女儿轻轻环抱着他撒娇时一样的芳香柔软。正如他又一次面试失败,女儿贴心的捶打他劳累的腰背,正如每逢雨天,他胸口疼痛时女儿用热毛巾按摩时的温暖。 他注视着腰背和胸口的变化,看着它们一点一点的向记忆中的天使靠拢。 终于,他看见自己新生的腹部紧致而柔软,曾经的鼓起而长毛的肚皮不复存在。 终于,他看见自己新生的腰背笔挺而优雅,印象中佝偻和无力的脊椎轻盈坚挺。 终于,他看见自己新生的胸前诱人而青涩,昔日里下垂且肥硕的胸口引人遐想。 他颤抖着抚摸着胸口的嫣红,它们和绿豆一样微小,却激发出浪潮般的冲动。这亵渎的行为令他羞愧而自责,但是流经身体各处的电流明白无疑的述说着未经开发的渴求。幼女的花园决堤了,开合的花瓣中滋滋流出带着幼女芳香的汁水,胸前的两点也和熟透了的果实一样挺立,叙述着青春最原始的渴望。 当他陶醉在欢乐的海洋中时,床边的闹钟及时将他从欲望的深渊中拯救。 赌场的追兵要来了,时间紧迫。 他捧起了她的右手,就像平日里在工厂戴上手套一样,他的右手伸入了她的皮肤。 他粗短的手指套进了她青葱一样的十指,布满老茧的手掌撑大了幼女小巧的手掌,黝黑而长毛的手臂被幼女纤细修长的手臂紧紧包裹,仿佛一件过紧的长手套。 那是曾经陪伴他三十年的右手。 是这只手,在学校里握笔写字; 是这只手,在工厂中灵巧工作; 是这只手,在赌场中一掷千金; 是这只手,在契约上出卖女儿; 是这只手,在皮肤上划下刀痕。 但是,现在他的右手已经不是那只手了。 现在的右手,是有着细小,稚嫩,整齐可爱的十指,流畅优美的手臂,印象中为自己端茶递水,患难与共,懂事贴心的,他最疼爱的女儿的手。 他沉浸在对女儿的追忆中,但一切早已不可挽回,现在他的女儿,只是一张薄薄的皮,一个物品,而唯独不再是一个人。 如同溺水之人失去了最后的稻草,他不再留恋在曾经的回忆中,充斥着悔恨,痛苦,或许还有一些他未曾在意的欣喜与期待,他新生的右手拿起了空无一物而轻盈的,他的女儿的左手。他将自己的左手探进皮肤中,轻车熟路的填充了这空虚的皮肤。皮肤因为他肥胖的左手而撑大,很快又在轻柔的暖意中回弹为原状。 他注视着面前的梳妆镜,见证着他的新生。 顺着那由于激动不已而抽搐的脖颈,他看到了常人一生中最难以想象的梦魇。 灯光下高举的右手,纤细而细嫩。雪白的皮肤,纤细的十指,幼嫩的小臂,光洁的胳膊上流露出诱人的光彩,如同无暇的美玉上反射着温润的光芒。 然而在右臂的尽头,是粗壮的左手。长满了老茧的手掌,紧握着一层光滑而轻薄的皮肤。那久经风霜的左手,正如同帮助右手深入衣服一般,拉扯着那白皙柔软的皮肤。黝黑而粗糙的胳膊,彷佛抓握着最后的稻草一般。 望着嫩滑的皮肤,他的神情中,充斥着怀念与痛苦。随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新生的右手从身前轻轻捧起一片轻纱般的皮肤,像是左手的形状。肥硕,覆盖着毛发的左手深入了如同衣服一样空空荡荡而无力蜷缩堆叠在一起的皮肤,那粗短的十指,肥厚的手掌撑大了小巧,稚嫩的手掌皮肤。伤痕累累,松垮无力的手臂被精巧纤美的皮肤紧紧包裹,原本宛如艺术品般精致的小巧左手,被如同吹气球般胀大。滑稽可笑的显示着形状的怪异。 左臂的皮肤轻柔的收紧,膨大而肥硕的形状肉眼可见的缩小。瞬息之间,左手就恢复到右手一样完美的形状。显然,他沉浸在不可名状的喜悦,抑或是某种痛苦中,正对着头顶的灯光,举起了新生的双手。在灯光下,象牙雕刻般的双臂反射着青春的光泽。 到了最后一步了。 注视着镜子,随着他本能的视线下移,他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除了那因为喜悦或者恐惧而扭曲的脸颊和丑陋的头颅,他的身躯却不是印象中邋遢肮脏,肥胖恶臭的样子。犹如玉制的小脚,线条优美的小腿,圆润而幼小的大腿,稚嫩而尚未长成的花园,柳枝般摇动的纤腰,幼女未发育的胸脯上,微微凸起的乳头在灯光的映衬下如同露珠般新鲜。修长白皙的双手环绕在胸前,稚嫩的十指捧起了一个纯白如玉,却又缠绕着三千青丝的面庞。 他捧起了粉雕玉琢,小巧可爱的,纯洁天真的,同时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儿的头。 当然,由于缺乏支撑,这完美无缺的可爱容颜层叠的堆叠在一起,小巧的琼鼻和白玉般的脸颊,纤细的柳眉与纯真的双眼,雪白的脖颈和乌黑的秀发,如同皱巴巴的织物一样摊在一起。他轻柔的捧起了这怪异的,头部和脸部的皮肤。用灵巧的双手抖动着它,展平成头套和面具的模样。 这疯狂的景象似乎只是一场噩梦,一场只发生在最亵渎神灵的狂想中的噩梦。 但是显然一切都没有结束。 他捧起了身躯悬挂着的女儿可爱的脑袋,昔日里可爱的容颜因为内部空无一物而垂下,堆叠而挤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的展平,动作轻柔的仿佛平日里爱抚女儿的头顶。那精致的小脸,他再熟悉不过的,和他相伴十年的女儿的脸。 但是那空洞的眼眶,松垮的脸颊,失去支撑的鼻子,不再丰润的嘴唇,都在提醒着他,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早已不在,现在只是一张皮,一张没有感情,不会在对他微笑的皮,他女儿留下的残像,他记忆中的回响。 现在他别无选择了。 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和女儿在一起,以她的身份为自己赎罪。 他戴上了它,或者说,他穿上了她。 皮肤裹起了坚硬的下巴和凌乱的胡茬,塑造成完美的形状和光滑的肌肤。 皮肤紧贴着肥胖的脸颊和肥厚的嘴唇,收缩成优美的曲线和水润的小嘴。 皮肤覆盖住无神的双眼和粗短的眉毛,构造成明亮的双眼和秀气的眉毛。 他看见自己消失在幼女的皮肤下,油腻的短发也被散发着幼女清香的秀发取代。新生的幼女舒展着腰肢,雪白的胴体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摇曳,稚嫩的娇躯散发着甜美的芳香,宣告着曾经的那个肥胖颓废的男人的消失,此刻只剩下了深深迷醉于自己果实般诱人的躯体的可爱幼女。 那总是荡漾着甜美笑容的脸颊; 那永远流露着温柔眼神的双眼; 那每天印记着父亲亲吻的额头; 那时刻飘动着幼女芳香的秀发; 那常常诉说着青春心事的嗓音。 结束了。他不再是他。 现在,他成为了他的女儿,并且将永远代替她活下去。 她新生的明亮双眼注视着镜面,这个披着幼女皮肤的男人略微倾斜着稚气的面孔,用天真无邪的双眼,见证了他的终结和她的新生。 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也是她新的一生中的第一个微笑。 随后她小巧的樱唇第一次张开,用天籁般的声音,吐露出她的第一句话。 她念出了仪式的最后一个咒语,天籁般的嗓音吐露着恶魔的词语,幽兰般的吐息仿佛带着硫磺的气息。恶魔的词汇徘徊在这古旧的房屋中。 容器已被填满——他穿上了他的女儿,她获得了她的新生。 物品已经破碎——过往已然逝去无踪,镜面已然破碎为霜。 记忆已经消失——赌场债务消逝成灰,无人知晓耻辱过往。 她的娇躯被他填满,梳妆镜破碎为满地银霜,赌场的债务从桌上旋起,在空中化为纷纷飞灰。现在,赌场的债务作为仪式的“代价”,会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清除,而他也成为了他的女儿,摆脱了那些不堪的过往。在父亲消失后,她将要被一位富有而无后的远房亲戚收养,成为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随后,幼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她穿上了来时的衣服,离开了这破败的房间。 就像她离开了他失败的人生一样。 回复: 这篇文章是用于入站申请的文章,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