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彼得.史特拉塞回到了需要他的城市 回复:          同志们,这是新年伊始。   听得见单调的声音:   “你的证件呢!.......你的证件!.......”   惶恐不安的城市中心的暮霭沉沉的街道。佩戴着见长的“巡查员”检查散布在各个角落。   几乎每一个行人的证件都要受到检查:   “你的证件拿出来!.......”   一个检查倚靠在墙边上半蹲着,后来的人刚接替上他的岗位,他从厚实的大衣口袋里摸出包烟拿出一根细长的叼在嘴上,有一个过路的人小心的凑过来拿着火机给他点着后轻声地问他道:   “搜查什么人?”   “谁知道呢?”检查的人打着哈欠,恹恹地回答道。“是搜查一个什么境外势力吧。”   这个问话的人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走开,检查的头目跳到他跟前,问道:   “你的证件呢?”   “请,拿去看!”   头目怀疑地打量一个人,他有些像上头说的彼得.史特拉塞。   这一天有一列火车从远方开到城市这里来。   那是辆陈旧的火车机车,斑驳的火车车皮诉说着它过去的历史。   入夜,车窗外闪现着被灯光照亮的树,“嗖”地一些向后倒去。   彼得.史特拉塞坐在临窗的地方。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临手便靠着一个堆放着各种手稿的大箱子,人们常能从他散发出去的手稿了解到他的思想。   坐在彼得身旁的是瓦西里,一个又高又瘦的从城市里走出来的人。   “彼得.史特拉塞,”瓦西里说,“请你转过头来。”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彼得斜着眼睛看了一下瓦西里,然后又重新转身对着窗户。   车厢的门被推开,穿着厚实长裙的黑长发女性走了进来,到了彼得跟前:   “离开窗户吧,彼得.史特拉塞!”   彼得耸耸肩,离开窗户,他样子很愉快,稍微有些激动和一小点兴奋。因为禁止他继续看向窗外,他便立刻去找到了其他的事情做。   “瓦西里同志,”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说道,“这是给《荆棘鸟》的一篇文章,这封信,请你送给埃列什基伽勒。并且告诉她说,我已经回到了城里了。”   “可是你还没有到彼得格勒啊。”   彼得调皮地向瓦西里丢了一个眼神,表示道:“说是到了呀!”   “你告诉她,让她不要着急,并且让她报告我,我写信告诉她的那个问题,分区地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不,不,不,你别把着记下来——这个应该记在脑子里!然后,你再打听,重新集结的士兵在XX地方通过了什么决议,亲近我们的群通过了什么决议,这些材料,我明天一早就会需要,可能么?”   “困难,”瓦西里说。   彼得抬起眼睛来看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并不是问困难不困难,我是问可能不可能?”   “我去打听看。”   “这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车站将要停靠的月台,忙乱,旅客们奔跑着,站长走出来,巡路员检视着——列车到达前的一片惯常的忙碌的景象。   一个值班的军官带着几个跟班叫住了站长。   “从哪来的列车?”   “从114号线开来的第514号列车。”   “听命令!”值班军官命令说。“我再提醒一次——现在是全城戒严,所有的旅客都要检查,绝无例外,一个也不要放过!凡是可疑的人都要扣留下来!”   “遵命!”   “各组分散开照例的去执行。”   “忠——诚!”   跟班们奔跑着,在月台上分布开来。他们一共有几十号人。   在机车里可以感觉得到已经开近城里了。司机紧张地向着前方注视着。   瓦西里把一只药剂交给彼得,等候的女性也凑到了彼得的跟前,瓦西里说:   “彼得.史特拉塞,把这支药剂喝了吧。”   “现在需要喝了么,好吧!党既然责成我要这么做来保护我的安全,那我就这样做吧。”   彼得喝下用玻璃管装着的半透明色的药剂,他的身体也变成半透明状。   “不管喝下去几次都觉得很神奇。”   “请您进入这位女士的身体,”瓦西里断然说。   “这可以.......”   列车近战,驶进月台。   跟班们沿着月台分布,排列两行,列车还没有停下来,他们已经飞奔到各站台上去,跳上车门的踏板。   “把证件预备好!”   “你的证件!”   喧哗声,抗辩声。各站口都在进行检查。   走私的惊慌地躲避着,但是他们发觉这里并不是在检查行李,便又重新走到站台,自愿地拿出自己的证件来。   说话声。一片忙乱。女人的叫喊声。   瓦西里从列车上走了下来,急急忙忙地把手中的证件交给检查的跟班,他身后的黑发女性也是忙着把证件交了出来。   瓦西里听得见前面远处有检查的吹哨生。   “我们走吧。”瓦西里说。   瓦西里和女性走秀了月台,经过站台,就走了出去。   城市近郊一座房屋种的一个狭窄而肮脏的楼梯。铁栏杆,尤其剥落了的护栏。彼得和瓦西里顺着楼梯而上。她们走到门上蒙着黑漆布的一家门口。   瓦西里小心地在门上先敲了两下,然后又敲一下。   门里有声音传出来:   “外面是谁?”   “时崎狂三,”彼得回答说。   门开了,门里是一个年轻的、头发樱粉、身材不高的女人,她的脸上由于快乐而发出光彩。   “谢谢上苍,谢谢上苍!请进来。”   彼得和瓦西里走进一个小小的前间。   “西行寺浅葱,很不放心吧?”彼得快乐地说。   “当然,当然。”   “那么,你好啊!”   三个人都下了。她们是这样欢笑,就像是发生了一件非常重大的和欢乐的事情。   “你好,西行寺浅葱!”瓦西里终于说了。   彼得把衣帽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桑耳都站着,互相看着,微笑着。   “唉,请指点,往哪儿走?”彼得问。   西行寺浅葱指着一个房间说:   “笔直走。”   彼得和瓦西里握手告别:   “再见,再见。”   20XX年的一个冬夜,彼得.史特拉塞就这样从远方回到了城市里,为了提出新一年革命动员的问题...... 回复:  第二部分   会议在举行。   城市外围一条空旷的街道。暗洞洞的一座房子。   一个人沿着这座房子来来回回地走着。另外一个人站在台阶跟前。   瓦西里从这房子的台阶上走下来看着街道,一个守护的人很快地走到他跟前。   “唉,怎么样了?”她焦急地问。   “在讨论着。”   “为什么这么久?”   “在决定社会问题,你却嫌太久了,”瓦西里回答。“唉,去看好,看着,看着!.......”   瓦西里重新走进去,走上楼梯。用钥匙把门打开,走进前间。   这里,在大衣、便帽、皮夹中间还坐着另外一个守护的人。这是一个年轻的穿着学生制服的工人。瓦西里踮着脚走到了那人的跟前。   显然是彼得的有力的声音传到了前间里来。   彼得站在灯下,他愤怒地斥责着自己的反对者。高大的身体,强烈的、猛而有力的双手的动作。   在倾听着的人们中有着很多熟悉的人。   “有些人的提议和伯恩施坦的提议之间,”彼得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差别。这两个提议的意思都是要等待。是等待整体工人代表大会呢,还是等待政治会议——反正一样——都是等待!嗯,看样子,我们不能同他们走一样的路了。我们不能等待资产阶级来绞杀革命!普罗列塔利亚同志说,我们不能等待,这是完全对的。”   普罗列塔利亚注意地听着自己导师和朋友的话。   “这些人的提议是完完全全的痴念头,或者是完完全全的叛变!”史特拉塞继续愤怒地说。“这些可怜的自由主义者在这里不断地问我们:假使、如果、假使、如果.......这些理由使人想起一句格言:‘一个傻瓜所能提出的问题,比十个聪明人所能解决的要多十倍。’”   房间内响起了笑声。   瓦希勒和年轻的工人在前间里交换着眼色。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欣喜的光彩。   “我再重复说一遍;必须十分坚决地提出立刻起义革命的问题,”史特拉塞继续说,“我们立刻夺取全部政权的问题。要同时出其不意地迅速进攻城市中心。把我们的三支主要力量——新军队、工人和监察不对配合起来。”   彼得的脸上燃烧着激动的感情,他的动作急剧而有力。他的手在空中劈了几下,好似表示这三个主力。   “.......第一步先占领电网、通讯部门、交通站和桥梁;并且要不惜任何代价守住这些地方。任务几速这样,完成这任务需要精巧的艺术和三倍的勇气。”   瓦西里站在门旁,紧张地听着传到前间里来的史特拉塞的声音,突然转过身去,倾听一会,跑到楼梯上去。   一队机车巡逻队在街上跑过。   瓦西里从台阶跳到街上。   巡逻队的引擎声渐渐去远。........   某个大国大使的办公室。   百亿富翁,企业集团管理者,城市临时政府的阁员米勒兰和福尔马尔,还有一个什么将军,两个看出军衔的军官,都坐在安乐椅上。在深处,像一只大象似的罗塔科,把一双肉鼓鼓的手伸进延展好的人皮里,像穿衣似的钻入人皮里。   大使在那里品着红茶叶。她显得抱怨和不满的样子。她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夜礼服的军事女随员.在她那漫溢出的身材上,还是可以感觉得出一个军官的挺直的架子。   某国大使不慌不忙地、从容不迫地、吃力地说着话。有时她长久地思考着她所需要的字符,使全城静默,然后咬字清楚地说出着她所不习惯的文字。   “我想爽爽快快地说得明白些,城市必须有某种秩序!.......”大使说。   “神圣的真理!”罗塔科从自己的角落里用尖声的女音发出赞赏的声音,“需要铁拳!”   在她张开的眼睛里显出模糊的忧郁。   “这种秩序,”大使不动声色地、单调地说,“现在看起来,要公开地建立是不可能的.......但是敝国政府责成鄙人给予一切援助,在城市建立铁的秩序并继续承担市场和工厂的任务。.......”   大使环顾一下在座的人。   “我的话完了,”她安静地结束了讲话。   静场。大家都沮丧地交换眼色,叹气。看样子,他们不太相信大使先生的话。而大使呢,还是神色不动地品着红茶叶,等待着。   最后,厂长从安乐椅里稍微欠起身来。   “唉,诸位,”他咳了几声,说道,“这些话我们听过十几次了,什么独裁——铁拳,铁拳——独裁。我们同意,我们拿出钱来。这实在叫人讨厌死了!”   “讨厌给钱了吗?”一个军官说。   “不是钱给的讨厌死了,是听得讨厌死了,”厂长打断他的话,“我们并不是舍不得钱。要多少?要一个亿?要每年的分成多少?”   “就是一百亿也可以给!.......”大使安静地插嘴说。   “要多少就拿去多少,拿去!”厂长十分激动地喊道,“要分去半个工业区吗?我们就分!我们可以把成片的工业园分给你们!拿去好了!再把另一部分送给那个.......是的,大家都知道是谁.......就让他们吞下吧!我们并不吝啬!我们什么都同意。可是你们得推举出一个人来啊。举出一个我们都可以相信的人!”厂长要求着,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脯,几乎要号哭了。“来一个真正的扼杀者,刽子手!诸位,要一个真正厉害的人!”   “神圣的真理!”罗塔科高吼起来。   “不过,当然,”厂长又接下去说,“并不是把钱交给个人名下!”   百亿富翁库卡申科,一个瘦骨嶙峋的高个子,俯身地说:   “大使小姐认为应该从哪儿着手呢?”   大使沉默,考虑怎样回答。   米勒兰回答库卡申科说:   “首先必须解除工厂的武装。”   “这是社会民主党和政协委员们所能做到的,”一个穿着高叉旗袍、展露着长腿的女士说。   “我以为对于工人们的领袖,”大使语句清晰地说,“也必须采取某些措施。”   “应该杀死彼得!”罗塔科高喊道,“而且马上干!”   大使和随员交换眼色。   “我本想用外交的语言来说的,”大使一字一顿地说,“可是罗塔科先生.......”大使想了一会儿,然后把话说完:“小姐把我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   门开了,走进一个秘书。   秘书和随员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俯身向大使耳边窃窃私语,大使点头。秘书退下。   “请大家原谅,”大使说,“我擅自邀请了几位民主党派的代表一同来商议。”   大使稍微站起身来迎接走进来的人。   “你们都认识么?”她向在座的人用手一招,问道。   大家互相鞠躬,致意.......   “民主”党派的代表们向大家打完招呼问候完毕。   “请坐!”大使说。   大家坐下...... (发的图就当是对应角色的形象吧)    回复:     第三部分     举行会议的那座房子面前的街道。     虽然叛徒反抗,武装起义的决定还是通过了。核心成员会会议到清晨才结束。     前间。瓦西里和年轻工人在听着。     从会议室传来一个核心成员的声音:     “同志们,选入领导起义的革命军事中心的有普罗列塔亚、费利克斯........”     瓦西里迅速地跑到下面去,轻声地告诉守护人说,会议完了。     守护人赶快各就岗位。     会议室的门开了。费利克斯走进前间。     “同志们,一个人一个人分开走。让史特拉塞先出去。”     哄哄然的谈话声。     瓦西里奔上楼梯。彼得向他迎面走来。他没有穿大衣。一个守护人拦住他:     “请等一会,彼得.史特拉塞。”     “哦.......好吧!”彼得说。     他在楼梯上站住,等候,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彼得充满着内心的力量,他眯着眼睛。他在想着什么事情。     费利克斯手领一个丰满女性从楼梯上跑下来,走到静候着的彼得的面前。     “彼得.史特拉塞,现在外面仍然十分危险。要出去的话借用她的身份吧。”     “不,不,什么也不用,无论如何不要。很安全。”彼得在激烈的辩论之后,也许真的很高兴。     “您得尊重核心对于这一点所作的特别决定,”费利克斯不容分辩地说。     彼得笑了起来,顺从地喝下药。费利克斯把身边的女性给彼得附上,并且送她到门口。他们互相握手。     瓦西里从楼梯上飞奔下来,跳到街上,追赶彼得。     “彼得.史特拉塞,天快亮了,”他说。“在黎明以前是走不到中心街的。得到我家去睡一会。”     “好的。”     彼得和核心会议的守护工人握手告别,和瓦西里一起走开。她走得这样快,长腿的瓦西里都几乎追不上她。     城市外围的一座桥。迷雾。几个孤独的行人的脚步声。     高身材的体格端正的军官基塔夫和政协委员八重——一个体态丰满、年纪轻轻的女人,长着一副狐脸,长长的颈根,有一长头粉头发,眼睛贼溜溜的——在桥上走过。他们从桥上走下来,在街上走着。     食品超市门钱站了一长列的妇女。     “他,这个彼得,究竟在上面地方?”基塔夫有些口吃地问道,“躲在内地呢?还是躲在远处小镇的女人中间?”     “他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城市,”八重回答说。“我可以担保。”     他们同买食品的行列并排了。基塔夫看了一下打着寒噤的妇女们。     “也许在这个行列里有什么人给他排队领面包吧?”     “可能。”     基塔夫和八重继续往前走。沉默无言。     “怎么找得到他呢?”基塔夫突然忍不住地高声说。     “我们一定找得到他,”八重蛮有信心地说。     彼得和瓦西里朝着基塔夫和八重迎面走来。他们打了一个照面。八重拦住了彼得的路。     “借个火,”她说着,注视彼得的脸。     “我没有打火机,”彼得安静地回答,走了过去。     八重转身要跟彼得,瓦西里一个箭步向她跳了过去。     “我有!”瓦西里和蔼的说,用自己的被挡住了列宁。他摸出打火机,连续地按着,给八重点烟斗,用手掌挡住风,保护火。这时彼得很快地走远了。     地下室里的一间极简陋的工人住宅。一张没有颜色的杉木桌子,一张床,一只带宅镜子的很久的小铁橱。书架上放着几本书。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一台旧电脑在嗡嗡地响着。     一个年轻的少女,在弯着腰收集东西。这是瓦西里的女友星若璃。她停止收集,倾听,站起来。     脚步声。敲门声。彼得和瓦西里走进房间。     “您好!”彼得在门口快乐地向星若璃打招呼。     “您好!”星若璃胆怯地回答。     瓦西里走到她跟前。     “若璃,这位同志要在我们家过夜。”     “对不住,要麻烦你们了,”彼得说。     “请坐!”星若璃喃喃地说。     “谢谢!”     “要喝茶吗?”     “不,不,不打扰。我不喝.......瓦西里同志,假使你有城市全局地图,请你拿给我看看.......”     瓦西里不知所措地,有些为难地看着列宁。他没有城市地图。他怀着极小的希望转过身去望着星若璃。     “没有吧?”他问。     “没有,”星若璃回答。     “嗯,那有什么办法呢!”彼得快乐地,但显然是有些失望地说了一句。     这是瓦西里急急忙忙对星若璃附耳低语:     “若璃!这位同志要好好睡一觉。你去给她铺一下床,我们睡在地板上。”     彼得在房间里垮了几步,仔细观看房里的陈设。她走到桌子跟前,看见星若璃收集的东西,突然间,她脸上闪射出温和的微笑。     “哎哟,多么好啊!”她说。“情侣照!恭喜你们。诚心地恭喜你们,同志们!”     彼得欢笑地笑着,指着电脑冲她们笑着。     “我们期盼办个婚礼,”瓦西里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解释说。     星若璃伸直了腰,她的脸上显出忧郁的样子:     “很可怕,并且也不是时候。”     “你别说了!”瓦西里喃喃地说。     “这时候又饥饿又困难,”星若璃继续说,“四分之一的补给够吃什么?他又算个什么男友!”     “怎么呢?”瓦西里问。     “不是坐牢就是流放.......”星若璃回答。     “原来是这样.......”瓦西里真有些慌了,他掩藏着窘态。     “等一等,等一等!”彼得深思地说道。“什么事情都快要改变了。快了,快了!.......”     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远处,好像要在自己面前看到城市美好的未来似的。然后她把手臂放下,把注意力转了过来,这时他才发现他们情侣两个在忙着给她铺床。     “你们这是给我预备的?无论如何不要!”她很快地走到床跟前。“给我铺在这里!”     彼得拿起被窝,把它拖到屋角里去。瓦西里追过去,试图反对:     “彼得.史.......康斯坦丁.扎伊切克.......”     “这才对呀!”彼得这才严厉地打断他的话说。“康斯坦丁.扎伊切克可以躺在椅子上,就在这里,或是干脆就躺在地板上。”她的声调像斩钉截铁一般。     瓦西里立刻明白,争论是无用的。     “让我这样来安排吧,”瓦西里拿海绵垫子放在靠窗口的地板上。     “这样可以.......”彼得同意。     他们跪在海绵垫子面前,两人一起把它铺好。     “彼得.史特拉塞,”瓦西里低声地恳求道,“你躺在那里。嗯,躺下吧!.......”     “不,不!你别争了,反正没有用处的!.......你听我说,瓦西里同志,现在到邻居家去能借到一张城市全局的地图吗?哦,不行了,太晚了!好吧,我们就睡觉吧。把书放在头低下做枕头。书在什么地方?”彼得轻捷地跳起来,环顾四周。看见书架上有书,便拿下几本。“拿住。唉,这个样子........”她把好几本书放在海绵垫子下面,突然停住手,拿起一本书细细地看了一下。“这本书不能当枕头,应该放在脚底下——这样无聊的书是不能当枕头的。”     “瓦西里.......恰科夫来了一封信.......”星若璃轻声地喊男友。     “等一会看........”瓦西里挥手说。     彼得坚决地要他到女友跟前去。     “你去看,你去看!我自己来铺!”     “是乡下来的信,我的兄弟来的,”瓦西里说。     彼得挺直了腰:     “啊,乡下来的信.......这倒很有意识。假使可以的话,你倒念出来听听看。”     “好,”瓦西里走到星若璃坐着的床跟前去,同她并排地坐下,接信。“欸,拿来,拿来,若璃。”     瓦西里先把信的开头低声地、喃喃地度过去。终于找到了有意思的地方。     “瞧这儿,”他开始读着,一面困难地辨别着乡下人的潦草字迹。“.......‘现在我们和前线回来的人一同把事情干起来了。我们把机器牲口给分了,把挡村口的腐败分子地主家烧光了。.......’”     瓦西里向彼得看了一眼。彼得郑重其事地、安静地点着头,好像她在肯定,对腐败分子地主家处理得正确而合乎情理。     “底下,”瓦西里又继续念道:“......‘就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拿回土地,还是要等什么命令发下来........’”     “要拿!要拿!”彼得很有力地插进来说。“写信去,叫他们分地。”     “......‘对地主又该怎么办?.......’”瓦西里继续念着。     “撵走!”彼得说。“让他们把地主都撵走!.......”     “下面写着:.......‘想要赶走他们,出了事情,后来又决定,把他们都解决了。’”     “啊,”彼得安静地说。“嗯.......这是一封很有意思的信!”     “欸,这里还有,”瓦西里不由得微笑起来,“你没有看见过彼得吗?来信告诉我,他是什么样子。这两天这里大家争论——这里有人说,他是灰头发,斜吊眼。但是我们却认为他是一个独立有主张的男子汉,很严厉,个子很大.......”     瓦西里看着微笑的、用着女性身体的彼得。     “怎么办呢?”他问道。     彼得的眼睛在笑。     “嗯,嗯,”彼得哼哼唧唧地说,“这有什么办法呢?不是写得明明白白的吗?嗯.......嗯.......”     “是的,写着。”     “也许我们该睡觉去吧?”彼得问道。     “睡去.......”瓦西里不肯定地拖长声音说。     “睡去!”彼得笑着回答他。     “好吧,睡觉去,”瓦西里最后说。     他们两人都十分想要哈哈大笑,但是因为星若璃在场,只好忍着不笑;她不知道,并且不应该知道,这位身材窈窕的、很丰满、长相柔美的人,这样一个女性化的、好像已经在哪里看到过的人,就是彼得。     彼得和瓦西里拿着两件大衣走到窗下的地铺那里去。两人蹲下把大衣铺好。     “瓦西里同志,我们明天就要.......”彼得很低地对着瓦西里的耳朵说,声音低得只能听出个别的字眼:“借个好身份.......工业园区.......武装的武器.......然后.......到城市核心委员会.......”     “一切都办到,”瓦西里说。     星若璃凝视着彼得,她开始有些明白了。她胆怯地问道;     “康斯坦丁.扎伊切克,您见过彼得吗?”     彼得和瓦西里很快地站起来。彼得慢慢地走到瓦西里跟前,向她注视了一会。     “见过,”她说。     “他是什么样子?”     “彼得吗?”彼得反问一句,无可奈何地往着瓦西里。“唔......瓦西里同志,他是什么样子?”     “彼得吗?”瓦西里也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拖长着声音。     “她.......他,若璃,是这样的......”     “是一个高个子,”彼得坚决地说。     瓦西里装出惊奇的样子:     “难道是?”     “是的,是的,高个子,稍微有些秃顶。”     瓦西里完全慌了:     “是吗?”     “是的,”彼得悲痛地说,“是的。完全秃顶了!所以完全不是,完全不是哪个样子.......唉.......去睡吧!”     瓦西里好容易忍住笑声,接着说:     “是的,睡吧!若璃,睡吧,睡吧!”     但是星若璃却仔细地端详彼得的神态。     “睡吧!睡吧!”彼得几乎像喊叫似的说。“瓦西里同志,你明天能给我弄一张城市全局的地图来吗?”     “一定。”     “欸,睡觉,睡觉,睡觉!”     彼得走到屋角里,断然躺下。     瓦西里走到桌子跟前,坐下,从袋里摸出手枪。     “睡吧,若璃......睡吧!”他喃喃地说。     “那么你呢,瓦西里?”     “好了,好了,睡觉吧。”         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瓦西里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皮渐渐地要合起来了。他换了一个姿势,把脑袋振摇一下,但睡意还是不可抑止地使他的脑袋往下垂。     瓦西里费力地站了起来,踮着脚走到过道里。他打开脸盆上面的水龙头,把冷水浇到头上。     他站了好久,直到头脑完全清醒,才走进房间。     星若璃坐在床上,注视着男友。     瓦西里用毛巾擦过脸、脖子、手、头,坐在屋角里的箱子上。     钟滴答滴答地想着。.......     瓦西里两眼一只看着附上年轻女人的身体、躺在屋角里睡地铺上的人。     星若璃一言不发地走到男友跟前,坐在他的旁边。瓦西里默默地拥抱着她的肩,她把头偎在男友的胸前。他们长久地这样坐着,然后,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     “是他?”     瓦西里摇摇头。     但是星若璃已经明白,这就是彼得,她也知道,瓦西里不能把这点告诉她。她沉默寡言,紧倚着瓦西里,注视着屋角,注视着那个睡着的人,她的名字在全城市人的嘴里说着,他的名字是一切劳动者、一切被压迫者的希望。.......     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瓦西里和星若璃坐着,看着彼得。.......     就这样,在地板上,用着别人的身体,在看过决定城市命运的会议之后,睡着无产阶级革命的天才,彼得.史特拉塞 (八重和彼得现在的身体色图) 回复:     第四部分     一个城市郊外药用玻璃厂工长的房间。这里挤满了人。站在后面的人为了观看发生着的事情,还爬上了倡议。说话声,嘈杂声。浓密的烟草气味的烟雾。     瓦西里和洛克哈特——一个玻璃厂的女工人,身材不高,样子很干爽,有一双机灵的欢笑的眼睛,——拨开人群,挤到桌子跟前。洛克哈特有一种习惯,时常摸出木梳来梳梳自己柔顺的头发。     “工人同志们,”洛克哈特一面走,一面喊,叫大家安静。“工人同志们!我们核心成员会......不过要低声点,不要叫唤!......我们核心成员会已经决定武装起义!”     工人们像风暴似的骚动起来。脸上是惊喜的表情。一阵兴奋的赞叹声传遍全房间。     “低声点,同志们,低声点!”洛克哈特急急忙忙地说。“全部政权归工人群众!”     “洛克哈特,可以喊‘万岁’吗?”一个工人问。     “什么,什么?你怎么啦,开玩笑吗?”     “我们低点声,蒂法.洛克哈特,我们低声点喊。”     “低声点?.......好吧,低声点可以。”     “同志们,万岁!”     “万岁!”的欢呼声是轻轻地喊的,几乎是低声耳语似的,但结果还是相当雄壮。     洛克哈特注视着瓦西里的眼睛。瓦西里答以孩子似的、光芒四射的、真诚的目光。很难怀疑他说道不是真话,但是洛克哈特就是不相信。     “低声点,同志们,低声点!低声点,”她快乐地说。“现在请城市党委代表发言。”     城市党委代表盖恩斯巴勒站起来说话——她个子不高,穿着红夹克:     “同志们!我要跟你们说的话很简短。工厂委员会有没有专线电话?”     洛克哈特:有。     盖恩斯巴勒:派人值班,整天整夜地守在电话旁边。     洛克哈特:路德!乔尼!     路德和乔尼答应着站出来。     洛克哈特:带人去占据岗位。     路德:是!     他和乔尼一起走了。     盖恩斯巴勒:派一队人到工业园去做联络。     洛克哈特:玛莲!     玛莲:有!     洛克哈特:你挑十个人去,你自己做队长。     玛莲:是!     盖恩斯巴勒:现在关于装甲部队.......     洛克哈特:哦,知道,克劳德!巴雷特!     克劳德:有!     巴雷特:在这里!     洛克哈特:你们同装甲部队的人联系得怎么样了?     克劳德:里面有人,可以去找.......     洛克哈特:和我一同去,我们去宣传鼓动。     克劳德和巴雷特:好吧。     盖恩斯巴勒:现在,是关于包扎救伤的材料.......     洛克哈特:丹泽尔!丹泽尔!丹泽尔!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一双天真的圆溜溜的眼睛,从人群里走到最前列。     “有!有!”他急急忙忙的应声道。     洛克哈特:有,有......你到药店去,向他们要些药水棉花。     丹泽尔:要多少?     洛克哈特:什么要多少?     丹泽尔:是呀,棉花要多少?     洛克哈特:啊,要多少.......有多少,就拿多少(大家笑).......还要绷带,还要碘酒.......就要大瓶子的。     洛克哈特怕他不懂,用手做样子给他看。做出的样子有水桶大。     丹泽尔:可是钱呢?     大家又笑。     洛克哈特:啊呀,钱.......你写收条给他们——新政权会付钱的。     丹泽尔:是吗.......可是,假使不付钱他们不给呢?     洛克哈特:你去商量一下。好好地商量,悄悄地。他们会给的.......     丹泽尔:(不相信地)他们会给?     洛克哈特:会给的!要不你带一个什么人去帮忙吧。     丹泽尔: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他跑出去执行任务了。     盖恩斯巴勒:现在的问题要更加重要些。你们这里有政协和社会民主党人吗?     洛克哈特:(带有愁容地)哦,自然,有!     盖恩斯巴勒:派宣传鼓动员到各车间去。     洛克哈特:那么,同志们,这意思就是,我们.......     她还没说完话。一个身体羸弱、个子矮小的女工菲尔气都传不过来地挤到桌子跟前。     菲尔:(向洛克哈特)到工厂委员会去,赶快!     洛克哈特:出了什么事情?     菲尔:政府委员来了。     全屋子的人都激动起来。     洛克哈特:这是关于枪械的事情,一定是。     洛克哈特一股劲往外冲。瓦西里拦下了她。     瓦西里:我去和她们谈。     洛克哈特:(目送着他)嘛,好吧。我们这里来给她们预备欢迎会。(发令)宣传员同志们,到各车间去!第一班,机器车间;第二班,生产车间....... (洛克哈特和另一位的图)     回复:     第五部分     工厂委员会的办公室。是一间很大的,空空洞洞的阁楼式的房间。有一个台阶式的楼梯从下面同上来。几条长木凳,几把椅子。两张被茶水染污了的杉木桌子,一只陈旧的台式电话。     房间里有几个工人。政协委员罗德尼和卢登道科——内务部副部长,一个神经质且畏畏缩缩的知识分子,套着件女人皮,花边礼裙,她们区别于工人地站在一旁。旁边还有次长卫队的两名军官立正站着。     瓦西里从台阶形楼梯走上来。     “喂,有什么事情?这是哪一位?.......”     他的样子很随便,很天真,甚至有些愚蠢。     卢登道科怀疑地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一番。     “我们要找工厂委员会主席说话,”她冷冷地、命令式地说。     “哦,我代替她,我代替她,”瓦西里和善地说,走到卢登道科跟前,和她热烈地握手。     卢登道科把罗德尼介绍给他:     “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代表......”     罗德尼欠身,和蔼地自我介绍道:     “罗德尼.......”     卢登道科指着两个军官说:     “这是.......”     “欸,是呀.......当然咯!”瓦西里同情地,甚至于带着赞同的口气说。     静场。     “这个.......”卢登道科说。     “是呀,是呀.......”瓦西里回答。     又是静场。     又有几个工人走进工厂委员会的办公室。大家都默不作声,端详着城市政府的代表。     工人们在场使卢登道科无法开始谈话。她向四周看了一遍,挽住瓦西里的手。     “那么,我们走吧,到什么地方去谈谈。”     “可是群众并不妨碍我呀,”瓦西里直率地回答。“我们对无产阶级并不保守秘密。请坐下来!”     “请坐下来”这句话也不知是对卢登道科说,或是对罗德尼说,还是对工人们说的。     瓦西里端了两把椅子过来,重复说:     “请坐下来!”     工人们明白瓦西里的一手,在部长们还没有来得及走过来的时候,便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于是瓦西里把部长们推到板凳跟前去,一面说:“请坐。”但是卢登道科不愿意坐下。她估计了形势,决定当着工人们的面开始谈判。     卢登道科:听说你们工人有枪械,这话对吗?     瓦西里:(天真地)好像有一点。     卢登道科:可是据我们所得到的消息,这个‘好像有一点’可以武装几百人的兵士,是吗?     瓦西里:(微笑着)啊,难道有几百人.......您说那里的话......不过,我也不知道,没有计算过。可是,武器是我们私人的,都是自己的。     卢登道科:(严厉地)嗷,这种私人的武器应该缴出来给国家用。     罗德尼:(走近一步)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     瓦西里:(聚精会神地考虑)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应该和大家去商议商议。     卢登道科:好。有半个钟头你们够了吧?     瓦西里:(和善地)唔,哪里用得着……我一会儿,很快就来。喂,弟兄们去吧,商议商议看……我这就去,很就来!     瓦西里走下楼梯去,工人们一阵喧嚣跟着他走下去。办公室空了。     最后一个工人刚走下去,便听到有匀称的皮靴声,武装的工人保卫员走进了办公室。这都是些健壮的、结实的青年,穿着蓝工装、挂着手枪。为首的一个是路德。     路德在卢登道科和罗德尼的面前走过,好像没有看见她们似的。他走到站在电话旁边的军官面前。     路德很有礼貌地说:     “请站开些,公民,请往那边挪动一下。”     他温和地把军官们从电话旁推开,自己站到看守电话的岗位上。     罗德尼和卢登道科等候着。     过了半个小时。     罗德尼摸出表,看了看: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过去了。”     卢登道科冷冷地看着她。     “对呀,”她说。     沉默......     又过了半个小时。     罗德尼又摸出表来,看了看: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卢登道科站起来。     “是吗?”她说,同时向一个军官命令道:“招呼卫兵来。”     她是这样相信她的明亮一定会被执行,所有甚至没有等候回答,就很快地走到楼梯跟前去。     军官走到电话跟前去。路德拦阻他,缓慢而安静地说:     “对不起,公民,不能走近电话。您要什么?要招呼副部长的卫兵吗?......这可以。”     路德拿起话筒,按动按钮,确认,放在耳边,使用这种过时陈旧的通话器所需要的一切步骤,他都完成了。     “喂唉!”路德喊道,“传达室吗?......是传达室吗?......你们那里大门口,有士兵们站着吗?......有多少?......哦!......那么,放他们进来......对,全放进来......没有关系。”     路德把电话挂上。     军官拔脚去追赶卢登道科。     大工厂的机器车间。车床的喧闹声,转动着的仪器的轰隆声和铿锵声。     几乎所有的工人都武装起来了。有人把步枪靠在车床上,有人用皮带把步枪背在肩上。     一阵喊声透过车间的喧嚣声传来:、     “欸!来了!来了!”     罗德尼和卢登道科带着两个军官,走进车间的大门。卢登道科用眼睛寻找瓦西里,瓦西里正在同一个青年工人谈话。     “您,怎么,怎么能捉弄我们吗?”卢登道科注视着瓦西里,怒气冲冲地问道。     瓦西里两手一摊,说道:     “你们说哪里话,公民们!......”     “你和工人谈过没有?”     “谈过了。”     “怎么样?”     “他们说——我们没有什么枪械。”     卢登道科几乎控制不住她的狂怒:     “哼......那么这是什么?”     她随手指着近旁靠在车床上的一支步枪。     “是呀,我也是这样对他们说:喂,朋友,这是什么?”瓦西里带着天真的信任的口吻说。“可是,唉,他们难道有良心吗.......他们说——这是我们自己的私产,不关你的事;这个,就像是自己的衣服或是裤子一样。”     瓦西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无法了解究竟他是嘲笑呢,还是说真心话。     “同......同志,你可明白,什么叫做拒缴枪械吗?”罗德尼插进来说。     “罗德尼同志,他什么都很清楚明白!”卢登道科严厉地打断她的话,转过身去,对着车间,高声地问道:“同志们,这里有政协部分人员吗?”     静默。卢登道科等着回答。但是工人们默默地看看她:谁都不急于承认自己是政协人员。     于是罗德尼走到前面去。     “有社......社会民主党人吗?”她高声喊。     罗德尼和卢登道科的处境显得很僵。     一个青年工人打破沉寂。     “欸,为什么你们不作声?”他向工人们叫着,走到罗德尼和卢登道科面前去。“我们这里有政协人员,也有社会民主党人。来,我指给你们看。”     那个工人领卢登道科和罗德尼在通道里走着,领她们走到一个留着胡子的老头子面前,那老头子正在按着车床上的一个按钮。和所有的工人一样,他的步枪靠在车床上。     “喂,同乡来了,”青年工人欢乐地对老头子说。     老头子放下工作,伸直了腰。他微微低下头,透过眼镜,看着卢登道科和罗德尼。     “你是社会民主党的党员吗?”卢登道科问道。     “加入过,”老头子沉默了一会儿,不乐意地回答说。     “那好。我是卢登道科。同志,你是我党一个有自觉性的党员,现在我对你说,同志,我们需要枪械——我请你把你的步枪缴出来。”     老头子不作声。     “欸,你要不去做什么,啊!做什么?”卢登道科继续有些急躁地说。     她很小心地把老头子的步枪拿过来,但是老人也很温和地把步枪从卢登道科的手里夺回去。     “有用处。”他不肯定地,但是郑重地说。     卢登道科咬咬嘴唇。     “对不住,你服从城市政府吗?”     “政府?”老头子不信任地反问说。     “是的。”     “请你原谅,并不怎么很服从。”     卢登道科气得脸都发白了,罗德尼插进来。     “那么政治协作委员会你服从吗?”     老头子从头到脚地看看罗德尼,反问道:     “就是说服从你吗?”     “是的。”     “不!”老头子断然说。     ‘对不住,’卢登道科有些忍不住了。“那么......那么......这样说来......你......你......根本谁也不服从了!”     老头子耸耸肩:     “我们为什么不服从呢?应该服从谁,就服从谁。”     “那么是谁呢?我问你,你是服从谁?!”卢登道科喊了起来。     老头子沉默。     “那么......服从谁?服从谁?”罗德尼也问道。     “具体些说,服从谁?”卢登道科要求回答。     “哼,你呀,打这里滚出去吧。”老头子再也忍不住了。“干吗老缠着我不放?!朋友们,她干吗老缠住我呀?”     卢登道科伸直了腰,挺起了胸,冷冷地眯起眼睛来。     “中尉先生,”她低声命令说,“把枪缴下!”     中尉奉命从卫队里向老头子冲过去,但老头子用了出人意外的气力把他一推,中尉摔倒在地上。     “少尉先生,发信号!”卢登道科用更加冷漠和清晰的声音说。     少尉拿起哨子来狂吹。     一排武装的士官生快步走进敞开着的车间的大门。他们通过车间的通道,跑到卢登道科面前。     “缴械!”卢登道科对一个跑近前来的排长说。     “遵命!”     军官转过身去,预备发命令,但是他没有来得及。这是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洛克哈特用手冷冷地止住他,并且说:     “安静点,同志们,要安静点!”     这时候工厂的警铃声笑了,在这警铃声中,一群一群的武装工人声势浩大地从各个门里跑进车间的大门。他们从四面八方把士兵们团团围住。工人挤满了车间。士兵们陷入重围。     这一切发生得这样迅速,卢登道科简直转不过念头来,军官也来不及下什么命令。士兵们像一群受惊的牲畜,在车间的当中依偎着自己的指挥官。     警铃声停止了。紧张的静寂,就是吊车还在什么地方继续轰隆隆地鸣着。     洛克哈特安静地走到卢登道科跟前。     “城市政府公民,”洛克哈特温和儿又不慌不忙地说,“带着枪到车间里来是不行的。一般地说,这里是禁止外人进来的。我们这里的人,火气很大,工作很紧张,可能伤害你们......甚至于有性命危险。所以你们还是离开这里的好。”     军官带着询问的眼光看着脸色苍白的卢登道科。卢登道科向他点点头。     军官急急忙忙地发出口令:     “立——正!向后——转!齐步——走!”     于是士兵们和卢登道科、罗德尼在两排武装工人中间,走向出口处。     他们本来想平静地走过去,做出一副有身份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跨着匀称的、整齐的脚步,但是怒气冲冲的工人队伍是这样凶狠地看着他们,他们的神经支持不住了。士官生加快脚步,然后索性拔腿逃跑。     工人之间发出了口哨声,哈哈大笑声。整个士兵队伍像被人驱赶着似的,丢脸地溜走了。     车间里一阵快活的气氛。                                             回复: 还有人看吗,有人看我继续发后续 回复: 最近学车有点忙,这两天我就补发后续 回复:     第六部分     彼得在放声大笑着。     “就这样走了吗?”他透过笑声问。     “就这样走了,”瓦西里笑着回答。     一间只有一个小窗户的房间。书桌,带有镜子的橱柜,漆布沙发。     彼得和瓦西里站在桌子旁边。彼得笑得非常有感染力,兴味盎然,他全心全意地像孩子般地笑着。甚至于他的眼睛里都笑出泪水来了。     “好!......很......很好!”他说着,回味着瓦西里刚才讲给他听的那个场面。“啊,很好!”他笑停了,重复说。“请把地图拿来。城市全局的地图拿来了没有?”     “在这里!”瓦西里摸出地图来。     彼得打开地图。他的脸显得严肃起来。他弯下腰撑着身体去看地图,但是,当他想起所讲的那段插曲时,他又抬起头来。     “城市党委派谁去的?”他问。     “盖恩斯巴勒。”     “哦......很好......”彼得.史特拉塞说,用心地研究这地图。“请喝茶,瓦西里同志。”桌子上有一杯茶,碟子里放着一块糖。“很好很浓的茶!也不知道浅葱同志从什么地方弄来这样好的茶叶?......”     彼得说着这话的时候,俯身看着地图,并没有看瓦西里。突然他抬起头来。     “那就是说,把她们撵走了?”     “撵走了。”     两人又笑了起来。     “彼得.史特拉塞,有一件可疑的事情,”瓦西里说,但彼得拦阻住他。     “慢一点,慢一点......”     彼得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在想着上面问题,复述着,考虑着。     踱了几步,彼得停了下来,注视着空间。他聚精会神地,低声地说道:     “一切进行得很好。十分,十分好!”接着,猛然转过身来向瓦西里问道:“对,刚才你说什么来的?”     “可疑的事情,彼得.史特拉塞。这一张地图,我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是最后一张了。书店里的伙计说,今天卖了五十张。这张地图我是从一个老头儿手里抢来的,他已经要买下了。”     “是我们的老头儿吗?”彼得急切地问道。     “正就是这个话呀,不是我们的人!”     “我明白......我明白......”     “那就是说,她们也在准备!”瓦西里说。     “哦......你看,你的眼睛也锐利起来了,”彼得高兴地说。“要是从前的话,恐怕,你会说这一点也没有上面特别吧。应该这样......应该这样,瓦西里同志。现在全城都开始......”     彼得一面说,一面攥紧两个拳头,表示全城市分成两个敌对的营垒。     彼得的脸色显得坚强不屈。他放下拳头,走到瓦西里跟前。     “一切都进行得很对,”他说道,“就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睡觉?”     “喔......今天。彼得.史特拉塞......”瓦西里笑了,他没有料到有这样的问题。     “可是,农产品加工厂的夜班,谁答应我去的?”     “我今天去,彼得.史特拉塞,我答应的......”     “那么,答应去委员会带新的附身对象找我,又是谁答应的呢?”     “我答应的......”     “那么你夜里什么时候睡觉呢?”     瓦西里不知所措地看着彼得。彼得坚决地拉着瓦西里的手,拉他走出房间。     “到这里来!”他威严地命令说。     “彼得.史特拉塞......彼得.史特拉塞!”瓦西里抗议说。     但是彼得把瓦西里拖到过道里,把他推进旁边的一间房间。     “到这个房间里去休息两个小时.....”彼得看一下表。“不,两个半小时。”     “我会来不及办事情的!”瓦西里恳求着。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你去,去休息一会,我到时候叫你。”     彼得把瓦西里的房门关上,走回自己的房间。他踮着脚尖走,好像瓦西里已经睡着了,怕吵醒他似的。他竭力不声不响地把地图打开来,摊在桌子上,开始在地图上做记号。     寂静。地图的沙沙声。彼得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地图,他想了一会,画着,写着,涂着。他弯腰看着铺在他面前桌子上的整个城市,有时深思,有时把他的头端在拳头上低低地附垂在地图上。然后像作了什么决定,用铅笔一股劲地画着,做着记号。     过了一分钟,瓦西里出现在过道里。他偷偷地走着,像侦探片里的坏蛋那样偷偷地走着,蹑手蹑脚地走,为了使靴子不要发出吱吱的声音。     瓦西里向房间张望了一下,看见列宁正在俯身看地图。他怀着极大的爱和温存看着史特拉塞,他不敢走进房间,只是小心地伸出他的长手臂,在沙发上摸到便帽,便悄悄地转过身去,像幽灵似的消逝了。     彼得抬起头来倾听,低声问道:     “瓦西里同志,你睡着没有?”没有回音。     “睡着了,”彼得嘴里满意地咕噜着,低下头继续去看地图。             回复:     第七部分     纳尔逊的宽敞的办公室里,摆设着镶有古铜的红木家具。聚集在她房间里的还有罗德尼,守旧派军官沙恩霍斯特上校,戴着檐帽的农业部长和两个“社会主义者”。     纳尔逊坐在桌子跟前,用手指在桌面上敲着,冷冷地轻蔑地听着。罗德尼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她焦躁地扯着花瓣,不时扯下一瓣来径直地就扔在拼花地板上。     “不行,这......这太肮脏了......”她焦躁地说。     “呸.....这个,跟这种家伙打交道,对于一个革命家简直是耻辱!”     “是呀......”沙恩霍斯特漫应了一声。     电话铃响。     纳尔逊拿起话筒。     “喂,哪里?......”     “暗探!”罗德尼继续愤愤地撤下花瓣来,扔在地上,没好气地喊叫。“呸!鬼知道,这算什么——暗探!......”     “你就住一会嘴吧......”纳尔逊暴躁地打断罗德尼的话,因为罗德尼打扰她打电话,然后又对话筒说:“对不住了......哦......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哦......哦......那么,好,再见!”     纳尔逊慢慢地把话筒放好,从桌子边站起来,一直走到罗德尼跟前。“恭喜大家!”她带着挖苦的口吻慢吞吞地说,“这是《新生活报》来的电话。明天要登一篇某人写的特殊文章,她用自己的名义和另外几个各位都熟知人的名义宣布,她们党中央通过了一项秘密决议,预备武装暴动!料得到吗?”     在座的人哗然,有人说:     “哼,见鬼,这都是纵容的结果!......”     “格尔哈德.沙恩霍斯特,”纳尔逊对沙恩霍斯特说,“请您叫那个家伙来。”     所谓“那个家伙”,正在前间里等候着。这是一个暗探,身材瘦瘦的,畸形的,一副奴才相,阿谀奉承,眼睛狡猾可憎。他戴着圆型礼帽,已经不整洁的上了浆的领子上打着蝴蝶领结。当老爷们在客厅里争论着的时候,这位暗探却利用机会在检查衣架上所挂的大衣的口袋,摸出手套来,仔细观看,并且注意地阅读什么字条。     “啊,你已经来了吗?”轩昂的沙恩霍斯特走进前间,讽刺地对他说。     暗探嘻嘻地笑了一声,连忙把偷看的字条藏回大衣口袋里。沙恩霍斯特点一下头,让暗探跟着她走进客厅。     沙恩霍斯特和暗探一同走进办公室。暗探很快地注意的扫视一下会客室,找到了纳尔逊,便径直向她走去。     “祝您健康!”     他伸手给纳尔逊。纳尔逊迟疑着,她很不愿意跟暗探握手,但是没有办法——只得这样!她勉强地伸出手来,和暗探握手之后,便暗暗地从袋里摸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把手帕扔进字纸篓里。     暗探注意到这一点。他苦笑着,注视着纳尔逊的手和她的手帕。     沉默。     “农业部长”在不动声色地翻着什么杂志。罗德尼在喝茶,吃点心,往其他地方看。     “请坐,”纳尔逊终于说了。     “谢谢,”暗探回答一声,小心地坐到椅子边上。     “贵姓?”纳尔逊眼睛没有看着暗探,问道。     “姓?......唔,请您就叫菲鲁特波夫好了。”     “公民菲鲁特波夫,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来吗?”     暗探微笑着,低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我只要问一下您所发生兴趣的那个人的详细情形。这对事情是有帮助的,即使现在有了更换身体样貌的手段,”暗探说,静候地注视着纳尔逊。     “那么,好吧,”纳尔逊克制着险恶,说道。“他的外表是很平常的,这样的人很多。中等身材......不,要比中等身材高很多......头发......”纳尔逊想了想。“头发是黑黑的......”     “短......短头发!”那个一直自命清高地反对请暗探的政协委员罗德尼,突然从屋角里挤出一句话来。     纳尔逊惊奇地抬起眼睛来向罗德尼看了一下。     “对,短头发!”她带着讽刺的语调重复说。“前额很大......宽额角!......一张很生动的脸。眼睛......眼睛好像是褐色的。眯细着。”     “带......带喉音,”罗德尼又在旁插嘴补充。     “对,是很干枯的喉音,”纳尔逊证实说。     暗探一直不断地点头,聚精会神地倾听这一切特点。他用手一扬,止住纳尔逊的话。     “是本国人吗?”他有礼貌而且小心地问。     “不是,是境外势力”纳尔逊断然回答。“衣服穿得很随便。”     “鞋......鞋子是很普遍的那种,很久”罗德尼又补充一句。     纳尔逊奇怪地抬起眼睛来:     “真的吗?我倒从来没有注意到!”     “那自然咯,”沙恩霍斯特挖苦地说,“她知道得很清楚,她们在国外的时候住的很近。”     罗德尼生气地咬着蛋糕卷。     “得了,呸,别提我在国外的事吧。”     暗探一会儿看看罗德尼,一会儿看看沙恩霍斯特,他装出一种奴颜婢膝的样子,其实内心在嘲笑这几位样子尴尬的、神经质的小姐。他弯身向纳尔逊:     “耳朵,您注意到耳朵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纳尔逊轻蔑地问。     “耳朵,耳朵!”暗探指指自己的耳朵,解释着。     “啊!耳朵!耳朵什么样子?嗯,就是普通的耳朵,”纳尔逊不满意地说。“耳朵......”     看样子,纳尔逊很不高兴谈耳朵的问题,她确实没有责任记住别人耳朵的形状。她紧张地竭力想记起还有什么其他特点;     “他是一个很好动的人,一分钟也不肯安静......”     罗德尼从自己的角落里走出来。     “他喜欢这个样子......”她把两只手绕过丰胸交叉地塞在胳膊下面。     暗探脸上放出光彩,跳了起来:     “彼得?史特拉塞?”     “对,”沉默了一会,纳尔逊回答。事情固然要办,但她良心上却好像有点儿过不去。     “怎么不是呢,怎么不是呢!”暗探满脸红光,带着巴结甚至于尊敬的语调说。“见过,见过的!”     “那么,。好吧,”纳尔逊打断他的话。“关于条件,有人会跟你讲的。你去行动吧!”     暗探深处弯成船型的手。     “祝您平安!”     但是这一次纳尔逊装作没有看见暗探的手的样子。     “再见!”纳尔逊冷冷地说,点一下头,让暗探走开。     暗探和沙恩霍斯特走到前间去。     “看不起人!”暗探两手一摊,不自然地笑了笑,从下往上地瞧着沙恩霍斯特的眼睛。     “算了,走吧,走吧!......”沙恩霍斯特和善地说,把暗探推到门外。    ps 双更,之后更新会尽快快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