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原作者写的全部内容:
百练魂决
第一章 求仙路阻
时值三竿,烈阳当空。然而这就是这烈日下,一座千仞高山脚依旧是人声鼎沸,互相拥挤攒簇着,似乎并未因天气而退却。这是当然——至和宗三年一次的弟子招收就在今日,若是能够修仙得道、延寿千年,谁又愿意做一个凡夫俗子,百年后一抔黄土加身?
所以即使是年过半百的老翁,也舍了平日里巍巍的身形,眼露疯狂的与一群年轻人争抢起来。
陡峭的山峰上仅有一条险峻的阶梯山路,山路两旁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跌入山崖,除了粉身碎骨外别无可能。
而在这阶梯顶端,一座浩大的宫门迎着阳光散发出无穷神芒,这就是那至和宗的山门。山门前两名年轻男子并肩而立,口中一字一句,声音虽然不大,却能传入山下所有人的耳中:
“今日至和宗大测,规则依旧未变:肉体凡胎能登上这求仙路的,当入我至和宗;前十者则入内门,成内门弟子。限时三十六个时辰。多说无益,你们现在就开始吧!”
人群得言,便如见了血的鲨鱼般,用比以前更加疯狂的速度冲向高山,这还没上第一阶,便有无数的人影坠下深谷,惨叫声愈发缥缈直至消失。
成仙难,难于上青天。
飘云疏影,烈日西沉,不多时便是一天过去,到了傍晚时分。求仙路上的人影一时去了大半,仅有千余人苦苦挣扎。山路中间,一名清瞿少年满头大汗,身上衣物已是破烂不堪,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着。
“今日我王安一定要进入这至和宗,向那些看轻我的人证明自己,我王安!也能成为仙人!”
这名叫王安的少年似乎受过什么非人的对待,说出这番话时目光中燃起的恨意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然而似乎是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这一路上的艰苦爬行已经耗费了他王安的所有体力。一阵凛冽的山风吹过,王安的身体打了个趔趄,再也维持不住稳定,往后一仰,便直直坠下山崖。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要……”
几近绝望地一声怒吼,王安伸出双手不甘地向上抓握着什么,像极了落水者拼命挣扎的惊慌表现。然而这里并没有水草之类的让王安揪住,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坠入了深谷。
旁边往来匆匆,没人投下一瞥怜悯的眼光。坠下的人多了去了,他王安有什么资格值得别人关注?就是就此消失,也不会有人有什么情感上的波动。修真界,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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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额啊!”
王安的意识刚刚从混沌中清醒,就感受到了全身难以忍受的刺痛,这使他忍不住惨叫出声。不过他还是强忍着自己全身的疼痛,试图睁开双眼,看看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
“你醒了?”
然而就在王安试图艰难地与双眼做斗争时,旁边一阵略带着沙哑的询问让王安汗毛乍立,意识瞬间清醒起来。而正因如此,王安也才明白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情况下。
“我……我这是?”
此时的王安,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他双目所及,已是一片虚无。而他的四肢、躯体,都已经消弥于无形中。这“双目”也成了他唯一存在着的部分。 回复: 二楼艾特原作者:@蒙面鸽王 感谢他为这篇小说起了个头 回复: 百炼魂决 第一章 求仙路阻 时值三竿,烈阳当空。然而这就是这烈日下,一座千仞高山脚依旧是人声鼎沸,互相拥挤攒簇着,似乎并未因天气而退却。这是当然——至和宗三年一次的弟子招收就在今日,若是能够修仙得道、延寿千年,谁又愿意做一个凡夫俗子,百年后一抔黄土加身? 所以即使是年过半百的老翁,也舍了平日里巍巍的身形,眼露疯狂的与一群年轻人争抢起来。 陡峭的山峰上仅有一条险峻的阶梯山路,山路两旁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跌入山崖,除了粉身碎骨外别无可能。 而在这阶梯顶端,一座浩大的宫门迎着阳光散发出无穷神芒,这就是那至和宗的山门。山门前两名年轻男子并肩而立,口中一字一句,声音虽然不大,却能传入山下所有人的耳中: “今日至和宗大测,规则依旧未变:肉体凡胎能登上这求仙路的,当入我至和宗;前十者则入内门,成内门弟子。限时三日。多说无益,你们现在就开始吧!” 人群得言,便如见了血的鲨鱼般,用比以前更加疯狂的速度冲向高山,这还没上第一阶,便有无数的人影坠下深谷,惨叫声愈发缥缈直至消失。 成仙难,难于上青天。 飘云疏影,烈日西沉,不多时便是一天过去,到了傍晚时分。求仙路上的人影一时去了大半,仅有千余人苦苦挣扎。山路中间,一名清瞿少年满头大汗,身上衣物已是破烂不堪,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着。 “今日我王安一定要进入这至和宗,向那些看轻我的人证明自己,我王安!也能成为仙人!” 这名叫王安的少年似乎受过什么非人的对待,说出这番话时目光中燃起的恨意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然而似乎是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这一路上的艰苦爬行已经耗费了他王安的所有体力。一阵凛冽的山风吹过,王安的身体打了个趔趄,再也维持不住稳定,往后一仰,便直直坠下山崖。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要……” 几近绝望地一声怒吼,王安伸出双手不甘地向上抓握着什么,像极了落水者拼命挣扎的惊慌表现。然而这里并没有水草之类的让王安揪住,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坠入了深谷。 旁边往来匆匆,没人投下一瞥怜悯的眼光。坠下的人多了去了,他王安有什么资格值得别人关注?就是就此消失,也不会有人有什么情感上的波动。 修真界,就是如此。 弱肉强食。 回复: “废物!”一个人对着地板上的男孩喊着。 “废物!”后面的人对着地板上的男孩喊着。 “废物!”一群人对着地板上的男孩喊着。 被骂作废物的男孩趴在地上,怀里护着什么东西的样子,一双眼睛瞪着人群打头的那个男人。 “哟?废物瞪着我干嘛?啊?”打头的男人嘲讽道,走上来用脚去踢男孩。 男孩咬着牙,两只手仍死死护着手中的东西,不论那人如何用力去踢他,他始终不愿意松开手或是跳起来反抗。且不说自己能否撑住面前这个男人身后人群的围殴,光是面前这个男人都有够他受的了,况且…… 他手中的东西,一定不能被他们看见。 “咋啦?废物怎么不说话了啊?哈?是哑了吗?哈哈哈……”男人大笑着,脚下的功夫却没停下,一个劲地往男孩的腹侧踢去。 哑了吗?他也想问自己。你为什么不反抗?站起来啊!站起来打他啊!他在打你啊,你就只会挨打吗?为什么不反抗? 到底是个废物罢了。他不由得想。原来自己到底只是个废物罢了。 少年是个孤儿。父亲是谁?他不知道。母亲是谁?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人关心他。他脑海中最深的记忆是三年前的那一个雨天,他在墙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街道,看到了银白色的雨幕,水珠密密麻麻地拍下来,落到街道上,落到墙边,落到他的身上,如同破碎的水晶。 王安。 这两个字刻在他手中的石头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识字,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每当他试图去回忆一些往事,脑袋总会痛的打紧,什么也想不起来。 王安。 这大概就是他的名字了吧,毕竟自己浑身上下除了那套被雨打湿的衣物,就只剩下手中这块不明质地的石头了。他捧着那块石头,身体微微前倾,手脚并用,爬到了一个屋檐下。感觉到水滴无法打到自己之后,他才放下心来,瘫在墙边休息。没由来地,他的身体酸痛异常。他不知道自己昏迷前发生过什么,他只知道现在自己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有撕心裂肺的痛,刚刚那段不过半丈的距离,他爬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期间甚至还停下多次来喘息。 “这是什么……”他喃喃自语,开始打量起那块石头。 回复: 石头不大,呈现出很规整的卵状,表面灰蒙蒙的,除了最开始看到的刻在上面的王安二字,再没有别的花纹。大概……大概这就是自己的父母在他小时候送给他的礼物吧。或许是出于某些原因,那对父母给自己的孩子找了这么块规整的石头,然后在上面刻上自己孩子的名字;或许是出于另外的原因,那对父母要抛弃掉自己的孩子,同时又为了不让自己想起孩子心生别的情绪,把这个送给孩子的石头放在孩子的手里,然后一并丢掉。 斩断一份亲情,真是简单啊。王安自嘲地想。只需要把所有有关孩子的东西都丢掉,再把孩子丢掉,就能忘记这件事了,真好。 手上又传来凉凉的感觉,他抹了一下落在手臂上的水滴,发现这不是那种透明的雨滴,而是带有腥味的暗红。他愣了一下,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头。 血。 很多很多的血。 原来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呢,怪不得每当自己想动脑的时候总会觉得脑袋一阵痛,原来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流了那么多的血,应该要制止一下吧?他想,然后去撕扯自己的衣袖。他身上的衣物只是那种很便宜很便宜的衣物,他还没用力,那衣袖就被扯下来很大一块。他将手上的石头放在地上,抬起手去包扎自己流血的地方。这很痛,不仅仅是因为头上的伤口,更是因为抬手做动作而产生的撕裂感。 举手,将布料放在自己的额前,双手绕到脑后,打结。这么一套简单的动作,他花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所幸的是,额前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疼痛感也稍微有些缓和。只是自己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是谁,也没能想起自己因何而来。 又下雨了。 先是一滴,再来是一片,最后白茫茫的,全部落下来了,四周一下子被白色占据。 人们一哄而散。尽管他们喜欢欺负王安,但这不至于让他们能淋着这么大的雨来对他施暴。街道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除了雨声,王安什么都听不见。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施暴了,从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镇子开始,他就被当地的人各种排挤、数落,拳打脚踢也是时常发生的事。他一来无亲无故,二来是一个异乡人,所以不论自己如何被欺压,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他。他有的只有自己,还有自己手上那块石头。 不过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被施暴了吧。他想。 雨还在下,哗啦哗啦,水幕拍到身上,带来丝丝的痛感。他猫着腰爬到一处屋檐下,从怀中摸出那被他保护着的牛皮纸。 至和宗。 牛皮纸的顶上赫然写着这三个字,笔法苍劲有力,墨水甚至穿透了牛皮纸。他两只手紧紧地攥住这牛皮纸,眼神中掩盖不住的狂热。 三年了,足足三年!他从三年前开始被施暴,足足被施暴了三年!他终于熬出头了!他要修真,做一名修者,成为这片大陆上的强者! 回复: “这里……额啊!” 王安的意识刚刚从混沌中清醒,就感受到了全身难以忍受的刺痛,这使他忍不住惨叫出声。不过他还是强忍着自己全身的疼痛,试图睁开双眼,看看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 “你醒了?” 然而就在王安试图艰难地与双眼做斗争时,旁边一阵略带着沙哑的询问让王安汗毛乍立,意识瞬间清醒起来。而正因如此,王安也才明白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情况下。 “我……我这是?” 此时的王安,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他双目所及,已是一片虚无。而他的四肢、躯体,都已经消弥于无形中。这“双目”也成了他唯一存在着的部分。 回复: “这里……额啊!” 王安的意识刚刚从混沌中清醒,就感受到了全身难以忍受的刺痛,这使他忍不住惨叫出声。不过他还是强忍着自己全身的疼痛,试图睁开双眼,看看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 “你醒了?” 然而就在王安试图艰难地与双眼做斗争时,旁边一阵略带着沙哑的询问让王安汗毛乍立,意识瞬间清醒起来。而正因如此,王安也才明白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情况下。 “我……我这是?” 此时的王安,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他双目所及,已是一片虚无。而他的四肢、躯体,都已经消弥于无形中。这“双目”也成了他唯一存在着的部分。 死了吗?大概吧。原来别人说的都是真的,一个人在他快死的时候真的会回忆起来自己的过去。他刚刚就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受人欺凌的自己,那个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自己,那个懦弱的自己,而他只是像个陌路人看着少年,看着他被人拳打脚踢,看着他在夏天在满是苍蝇的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看着他在冬天蜷缩在断壁残垣中瑟瑟发抖。 废物。 真的是废物。 他忍不住地骂自己,骂自己无能,骂自己命贱,骂自己废物。镇子上的人没有说错,他不配在这个世界上待着,镇子里的空气会因为他的存在而被他脏了。就这样的废物还妄图进入至和宗?痴人说梦! “怎么发起呆了?”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 先前一次王安还全当是自己幻听了,这次他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有人在叫他——阎王爷?上帝?还是死神?不过不管是什么,这个人在他死后的很长一段时日里都是自己的上头,总得打个招呼吧? “你是谁?我是死了吗?为什么我从悬崖上摔下来还能和你说话?”王安问道。 “我吗?”声音的主人忽然笑了起来,小声如同沙漠中的杂草一般干涩。“我只是一个徘徊在这里的鬼魂罢了。” 王安这才听出来,和他说话的这个人是一个老人,声音沙哑得很,像是村里七十多岁的老头。 “鬼魂?这么说,你死了,我也死了?” “大概是这么一个道理。” 王安释然。自己果然还是死了啊。不过毕竟是那样的情况下从悬崖上摔下来啊,自己怎么还会抱有一丝生还的希望?照老人这么说,王安自己应该也是成为了一个鬼魂,不然老人也不能与自己说话了。他试图扭动头颅,想看看周围的情况,不过现在眼前一片黑暗,让他看不清楚。 见王安不说话,老者开口问道:“你也是来参加至和宗的选拔测试的?” “嗯。” “果然啊,这么多年了,他们还用着那老一套的选拔方式。呸,这种方式有个屁用!” 王安没有说话。从老者的语气来判断,老者应该是对至和宗的选拔方式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情绪,即便说不上讨厌,也会有一种看不起的态度。他也没打算追问关于老头的事情,反正他已经死了,死了又不能复生,只消在这里老老实实等待魂体消散就好了,外面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了。 回复: 接下来就是很长的沉默。老头没有再说话,王安也落得清闲,开始回忆往事——这也蛮俗烂的,大概是为了迎合人们长期以来的说法吧。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过,说一个人在他快死的时候,总会回忆起自己这一生,他的过往他的过失他的荣誉他的所作所为,或者是王安没有的,他的亲人。说起来,他似乎也出现过人们所说的临终的走马观花现象了,讽刺的是,就算是这样,他的记忆也只能追溯到三年前的那个雨天,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年的冬天,自己头一次面对这种寒风,差点被冻死…… “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吗?”老者突然问。 王安摇头——尽管现在自己没有头——说:“算了吧,我现在只是一个死人,就该老老实实呆在这,等着哪天上帝有空了把我接过去就好了。” 老者愣了一下,苦笑道:“你可能是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境地。你是死了,但没死透。用阳间的话来说,你就是阴魂不散。” 这次是王安愣住了。 “我在这呆了上百年了,你知道我看见了啥吗?每年的这一天,那些眼红的脑壳子热的人挤破了脑袋想挤进那狗屁至和宗,结果呢?几千几千的人从悬崖上摔下来,摔成肉泥,或者是挂在石笋上,肠子内脏落了一地。那狗屁至和宗,筛选入宗的方式居然不是看学员运用灵力的能力,而是看他能不能从山底走到山顶!他娘的,每年还那么多人跑过来送死,真不知道是不是那狗屁的至和宗的人给了你们甚么好处,能让你们一个个不要命地往上冲,呸!” 王安听了,有些愤懑,反驳道:“你知道吗?恰恰是这至和宗的选拔方式与灵力无关,才能让我们这些凡人有了修仙的机会。听说他们宗中有独门秘法,能教凡人培养出对灵力的亲和力……” “听说听说,你听谁说的?要是是那至和宗的人讹你这些小厮,喊你们去他们门院打扫卫生,那又怎么办?以他们的手段,那你们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王安哽了一句,正想反驳什么,却找不到话语反驳。 “你小子,也很想加入至和宗,去成为那种甚么修仙的人?” “嗯。”王安点头。 “为什么?” 王安没有回答。三年,三年了,天知道他这三年都经历了什么样的虐待,他居然还能活下来,这连他都觉得有些奇迹。只是他不太想和别人分享这一段经历,更何况自己已经死了,告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鬼魂没有任何价值,浪费时间。 回复: 老者等了片刻,见王安没有回答,大抵也猜到了什么的样子,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世上啊,总有那么些人,不甘于平方的生活,听了那些修仙的人,所谓‘修仙得道、延寿千年’,便失了智一样想修仙。你执念很深,不然也不会阴魂不散,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是至和宗有甚么好处给你么?让你如此执着。” 王安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执着些什么,我想修仙,是想成为强者,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吃到苦头。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别说寻仇了,再看到光都是奢侈。” 这次是轮到老者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百年前我还活着的时候,还是一个小门派的宗主,宗里门徒不多,日子也算得上清闲。” “后来呢。”王安问。他现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设想如果他能看见的话,老者该是一个很慈祥的人吧?从先前老者对至和宗的态度来看,王安已经能猜出一些大概了:弱肉强食这一定则,不仅仅对人类适用,对于门派斗争也很适用。 想到这,他不禁对老者流露出一些歉意。他被欺负惯了,被欺负怕了,以至于他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像那个镇子上的人一样,冷血,残忍,欺凌弱小,吃软怕硬。说起来,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端正过自己的态度,心里只是万念俱灰,想着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何苦浪费时间?这种思想下的他哪里还有与人好好交流的态度?他这才回想起老者的话:他已经在这呆了一百年了。一百年啊!那是什么概念?他只是被人欺负了三年,便觉得度日如年,水深火热,何况这个老者?尽管没有人会欺负他,他也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痛苦,但…… 他很孤独。 很孤独很孤独。 王安完全没办法想象的孤独。 一个人,在黑暗的日子里,待了一百年,见不到别的人,见不到别的鬼魂,能看见的只有从那万丈悬崖中落下的尸体,或是肉酱,或是内脏,鲜红染红了石头,染红了天空,然后慢慢发黑,发稠。相对于他,王安受的苦又算得上什么? “后来?”老者笑了一声,然后声音慢慢变大,最后整个深渊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后来,某个不开眼的小子妄图动至和宗宗主虚城的女儿的主意,触怒了虚城。再后来,我们门派就被至和宗灭门了,我被虚城丢下悬崖。”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很快,只一天,在我们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便将我们灭门了,虚城的长袍上甚至见不到一滴血。” 王安听着这些话,唏嘘不已。 回复: 同志们,接下来就要面对一个很严峻的事实:按照剧情走向,老头是要给主角传输功法,但这到了我短板了——我不会写这类附身口诀之类的东西,所以今天就写了这么点。 现开启无奖征求口诀,关乎设定什么的,我看着能插进小说里就都能采纳 回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啊这……三年期满,接少爷回家! 回复: 我这个多少带点分魂的意思。就是说,每一个魂跟魄,都能附身别人身上成为一个完整的 瞎写的,别 ... 卧槽,你瞎写的写的比我好多了,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没想出来怎么写……昨晚问了一下朋友,他也是叫我往三魂七魄上凑…… 回复: 王安听着这些话,唏嘘不已。 “修炼大道,古往今来为多少人所渴求,而能成功飞升的人,又能有多少个?你口口声声说至和宗门槛低,能叫常人修仙,可真正能入至和宗门口的又有几个?小子,你说你想修仙,你说你想成为强者,你说你想叫那些欺负你的人吃到苦头,是吗?我现在便给你一个机会。” 王安没反应过来,但一听说老头还能让自己修仙,连忙问道:“什么?” “我宗门虽小,却有一道先祖留下来的口诀,名叫‘融魂决’。这道口诀就印在宗中门庙柱上,但直到我们被灭门了都没有人能弄清楚他的玄妙之处。直到三年前,我百无聊赖之中再去琢磨,发现了这融魂决的秘密。” 老者顿了顿,缓缓道:“这融魂决,只有鬼修能修炼。” 王安屏住了呼吸,慢慢回味老者的话。他虽然没了自己前半辈子的记忆,但对于鬼修这一个名词,这三年里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修者都是人类,即活生生的一个人。他们大多对于灵力有着不同程度的亲和力,而人们用于评判亲和力强弱的名词就是灵根。据说灵根有七种等级,分别划分了对灵力有着不同亲和力的人类,只是王安所在的镇子灵力稀薄,莫说修者,有灵根的人都不多,所以王安对这方面的了解甚微。而至和宗当时广泛传播的宣传纸上便写了一条极其诱人的信息:无灵根者,只要通过了入宗测试,宗内便有办法为你获取灵根,而这条信息也是令包括王安在内的无数平凡人趋之若鹜的源头。 而“鬼修”则是脱离于这一评级系统的存在。一般而言,一个人只有在死后心中存有的执念太深,或是使用了一些特殊方法保存灵体,才能够保护魂魄不被消散。而这些魂魄一般有三个选择,一是自行消散,转入轮回。这类人大多在消散后记忆尽失,投胎后自己念着什么为什么保存自己的魂体也不再清楚。二是不舍得自己的执念,成为野鬼,试图能通过这种这种方法去完成自己的执念。这类人大多是为了复仇,或是想再见到自己所爱之人一眼,从而成为野鬼,尽管他们会在成为野鬼后的七日之内保存本心,但一旦过了七天,他们就会鬼性大发,不论是执念还是记忆都会一并失去,进而成为人们俗称的“恶鬼”。第三类则是鬼修了。据别人所说,不论你死前灵根等级如何,一旦成为了鬼修,便会脱离于凡间的规则,不再受到凡间灵根的桎梏,任何人在有足够资源的情况下都能随心所欲地修炼。只是一个人一旦下定决心成为鬼修,便会永远失去轮回转世的机会,而且鬼修本身是不能接纳人间充沛的灵力的,仅能修炼对魂体更为亲和的但同时也更为稀缺的鬼力,再加上人间对于鬼修的打压,使得鬼修能够修炼的功法或是资源少之又少,让本就难以生存的鬼修如履薄冰。 照这么说的话,老者应该是成为了鬼修,才能在百年之后的今天仍能保持着自己的本心而不成为恶鬼。只是在悬崖下活了上百年的鬼修王安倒是第一次听说,如此说来,鬼修的修炼周期要比正常修者要长多了,不然老者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困在这。 “怎么样,你愿意为了所谓的复仇,放弃自己轮回的可能,成为一名鬼修吗?” 王安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老者的话。成为鬼修,就意味着自己就无法遁入轮回,一旦死了,就是死透了。而老者的条件也很诱人:踏上修仙的道路——尽管这条道路有诸多险阻——并向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报仇。许久,他开口道:“我愿意。” “哈哈哈哈哈……” 深渊中的黑暗忽然被驱散,一股强烈的光芒自深渊中的一个点中迸发出来,愈来愈烈,最后竟照亮了整个深渊。王安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看不见东西了,只是时至深夜,周围黑得浓郁,把他的视线全部盖住了。 那些光很刺眼,王安不由得眯着眼,试图去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眼前似乎是一片暗红,但看不出个实在。可当光芒散去了一些,再看自己眼前的东西时,他横生一股子窒息感。 那抹子暗红,是凝固在他的尸体上的血。 这大概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奇景:自己死后居然能看见自己的尸首。他落下来时身子斜插在一根石笋上,石笋自腹部穿了出来,将他左侧的身体撕裂。血液大量地从伤口中喷涌而出,肠子、内脏落了一地,像匍匐在地上的蠕虫。那抹子暗红是王安的衣服染了血液,扩散出去,将浅色的衣料染深。 王安很想干呕,以将那股恶心感驱逐出自己的身体。但灵魂状态的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咽喉所在,更别说做出干呕的动作了。他只能尽量地去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自己的惨状。 虽然只是寥寥几秒,王安也足够把自己的尸体看个大概了。说来可笑,自己临死居然还死死地保住了自己那块来路不明的石头,护在怀里,像宝贝一样对待,被石笋撕裂身体也没有松开手。 金光散去,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寂寥得很。王安正想开口询问老头的去向,却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涌入身体,如同百川汇海,带来丝丝暖意。 “小子,你单知道人死后会有魂魄,能堕入轮回或遗留当世。可你知道人的魂魄也有细分吗?魂魄二字,看似是一个完整的词,实际上却是两个含义。人有一魂,魂有七魄,而这融魂决,虽名字叫做‘魂决’,却是教你如何使用‘七魄’。我在这呆了上百年,方才摸出这魂决的一丝门路。我今日,便将这些东西全部交予你。这积攒了上百年的鬼力,就全部交予你了!” 王安愣住了,忽然意识到老者是要干什么:他在将自己的魂体化作鬼力,全部灌输到王安的身体里!这是鬼修修炼的一大优点:自己的魂体能够通过吸收别的鬼修的魂体从而强化自己的力量,而这样吸收一般有两种途径,一是击败同是鬼修的敌人,然后将其魂体强行转换为鬼力让自己吸收;二是有一个同为鬼修的朋友,他以让自己的魂体消散为代价,将自己的鬼力全部灌入你的体内,让你吸收他的能力。这两者虽然本质上都是一个道理,却因为一个是以自愿为原则,另一个却是强行将别人的能力灌入体内,无疑会有吸收的效益的差距。王安也是深知这一点,尽管这样会让他的修炼道路足足比别人缩短了一大截,可这也意味着他马上就要失去三年来第一个对自己好对自己温柔的人了啊! “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的,你这么做……” “我当然知道我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我已经在这呆了上百年了,早就该消散了,就不该拖着这羸弱的魂体苟延残喘下去了。你是我在这见到的第一个魂体,而且你的执念很深,虽然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希望些什么,但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复仇,复仇,复仇。这个词汇已经萦绕在你的脑海了,你的执念不就是这个吗?当年虚城给我下了一道封印,让我永世不能再踏出这个峡谷半步,换做是你就不一样了。虚城没见过你,封印自然也不会对你生效。拿了我的鬼力,修了我们宗门的魂决,你大可以成为一个强者,然后向那些原本看不起你的人寻仇。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宗门,能否重现于世间,为世人所知啊……” 王安听了老者的话,也深知老者也是有私心的。他的执念,大概也是复仇吧?要向至和宗的人复仇,要自己的宗门复兴。只是自己被虚城针对,再无东山再起之力,才会寄希望于自己身上吧? 说到底还是自尊心作祟。 “小子,听好了,我的宗门,叫七安宗……” 这是老者的最后一句话。 周围又逐渐昏暗下去,就像王安刚醒来时候的样子。王安抬头,那个方向很黑,黑得浓郁,黑得彻底,他甚至不能辨认自己的头顶是天空还是石壁。 舒玛从房子中摸出来,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四周很安静,甚至能听到火把上火焰跳动的声音。 毕竟是深夜了呢,也没多少个人会挑这个日子特地跑出来吧?她长叹一口气,放心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不习惯早睡,经常都是等到半夜三更摸出来,跑到部落里的训练场偷偷练上一段时间,然后再跑回房子里睡觉,以营造出自己睡了一晚上的假象。她几乎是部落里最弱小的人了,再不拿出点成绩,可怕是要被部落那群人…… 舒玛想到这,浑身起了个激灵。她忙摩挲着手臂,不再去想那些后果,转而去想刚刚出现的光芒。 她的部落位于峡谷低端,换言之,每当至和宗开放招新的时候,总会有很多新鲜的尸体从上面落下来。而那些新鲜的尸体大多数都被部落里实力靠前的人所瓜分,等到了舒玛这一拨,就只剩下别人吃剩下的残羹了。长时间缺少足够的资源,会让强的人更加强大,从而与舒玛这种弱者的差距越拉越开,形成两极分化的局势。而时日一长,舒玛这种弱者就会被强者瓜分,成为他们的资源。 没有人想死,哪怕是位于社会底层的舒玛,没有人想死。 今天她像往常一样,半夜偷偷从家里摸出来,想要在训练场磨炼自己,可没多久她就被一阵光芒所吸引。那光芒很微弱,但没能逃过她的眼,在这黑得要滴出墨来的夜晚里,哪怕是萤火虫的光芒也清晰可见。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光芒,但潜意识告诉她,那边一定有什么东西降临了这个峡谷,而且这个东西一定不简单。她不敢确定那东西是敌是友,也不清楚自己过去了是能得到机遇还是遭到抹杀,但她必须要过去,毕竟自己的命运已经定下了,即便那边的存在不会将自己抹杀了,自己也活不过这年吧?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一不做二不休,她舍弃了今天的训练计划,转而向光芒的源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