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林小奇,是一位孤儿,虽然我努力读书考上了一座不错的大学,但在好心人资助下才勉强完成学业。由于没有亲人,加上失去了中学的封闭迎来了大学的开放,我在大学里迷恋上了游戏。在大学玩了4年游戏的我毕业即失业,在这异乡即将陷入衣食无着的境地。所幸今天母校生命学院的师姐秦娜博士让我去她的实验室当受试者,结束后就会给我1000元的报酬,考虑到手头资金所剩无几,我便答应下来。毕竟,一般的实验给受试者的报酬也就一两百块钱,而这1000元的报酬足够我在网吧再呆上一个月了。
当我走进实验室,我看见房间里摆着两张床,一张床上铺好了灰色的床单,床头有一个嵌满了电极的头盔,而另一张床上只有白色的床单,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林学弟,你躺在这张灰色床单的床上,然后戴好头盔,闭上眼睛就好。”正当我疑惑时,坐在隔壁房间的秦学姐适时地发出了指令,“实验很快就会结束的。”
我记得上次来当受试者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躺在床上戴好头盔闭上眼睛,醒来后大概也就过了一个多小时吧。想着晚上就能拿着这笔报酬去网吧通宵,我便熟练地躺在灰色床单的床上,戴好了头盔,然后闭上眼睛。大概过了1分钟,或者是我也不知道的时间,我便昏昏睡去。
当林小奇陷入睡眠时,秦娜却在另一个房间里,透过玻璃窗看着这隔间里发生的一切。她的技术研发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可惜找不到合适的受试者。最后,她回忆起了师弟林小奇,在漫长的心理斗争后,她决定将林小奇作为受试者。之所以她会做漫长的心理斗争,是因为这个技术很可能会让一个人彻底失去自我。而且,她之前的研究都瞒过了伦理研究,她甚至不敢对外公开自己的研究:因为这项技术,是把活人的意识抽取出来,同冰冷的没有生命的物体融合在一起。
秦娜的学妹吴雯雯和她关系非常好,最近就要结婚了。为了送给吴雯雯礼物,秦娜陪着吴雯雯千挑万选,选中了这条超级华丽的婚纱并替吴雯雯买了下来。然后,秦娜请求吴雯雯让她保管这条婚纱一段时间。秦娜决定,将林小奇的意识融合到这条婚纱里,制作成一条真正的“人造婚纱”。
但是由于秦娜的技术刚刚成功,还不够成熟,所以将意识还原回人体的技术还不够成熟。考虑到风险性,她决定选择孤儿身份的林小奇作为受试者,并且这次实验不准备对林小奇的意识进行还原,还原的技术则待实验成功后再慢慢研究——毕竟到时候就有了可以随意支配的实验对象。此刻,在秦娜所在的房间墙边的柜子里,正挂着那条买下的华丽婚纱。
此刻林小奇头上的头盔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秦娜知道那是意识正在传输的标志。秦娜需要通过头盔将人的意识提取出来,然后再注入到另外一张床上的婚纱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头盔的蓝光变成了绿光,秦娜站起身来,打开了通向隔间的门。
秦娜从林小奇头上取下头盔,此刻的林小奇双眼紧闭,除了微弱而稳定的鼻息,毫无意识。这是因为秦娜为了保险起见,先只提取出负责思维部分的意识,而把脑干对应的管理生理运动的部分潜意识暂时留下。秦娜从头盔正中间拔下一根试管,试管里存着泛着浅蓝色荧光的粘稠液体。这液体是秦娜专门制作出的神经复生溶液,并且提取出的意识就保存在里面。这液体可以为即将迎来新生的“林小奇”塑造全身的神经组织,负责传递给“它”各种感觉:触觉、听觉、视觉。接着,她回到隔壁的房间里,在角落里有一座巨大无比的水池,里面已经放满了纯净水。她将试管中的液体全部倒入了水池,并用纯净水将附着在试管上的残留液体冲刷进水池。
然后,秦娜打开了挂着婚纱的那个柜子。柜子里高高地挂着一个防尘袋,她拿来一个凳子站在上面,将防尘袋取了下来。想了想,她抱着厚重的袋子来到了放着林子奇身体的隔间,把婚纱从袋子里取了出来,细心地摆放在白色床单的床上。洁白的床单上展开着一条华丽的婚纱,香槟色的裙身绣满了蕾丝刺绣,钉着无数珍珠和水晶的胸衣里面是若隐若现的挺拔鱼骨修衬着它完美的形状,托起胸部完美的形状,并将中央薄得几乎不存在的薄纱遮掩下的乳沟处凸显出来。超长的拖尾从床尾一直拖到了床下的光洁地板上,两侧轻薄的纱袖从床边垂落下来。
秦娜凝视着洁白无瑕的婚纱,又看了看另一侧衣着肮脏头发乱成一团的林小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接下来就要做出疯狂的举动:亲手把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他,变成一件不会有任何人会视其为人类的被人穿的衣服,而且还是一条如此华丽的婚纱。林子奇会恐惧吗?会愤怒吗?会在心里想着一切办法把自己变回来吗?但是,到时候他就不再是人了。他只是一条婚纱,而且秦娜并没有做过复原的实验,她不敢保证能把林子奇变回来。而且,一旦把林子奇变回来,之后的事情就不一定受她控制了。
为了自己多年来的心血,干吧。秦娜咬紧下嘴唇,俯身把床上的婚纱抱了起来,再度带回到隔壁房间。然后,她深呼吸三口气,稳住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把婚纱展开,缓慢地沉进了水池里。她知道,那些携带者林子奇意识的神经复生溶液会逐渐地附着在婚纱的材料上,和纤维发生化学反应,逐渐形成林子奇的神经组织。最后,林子奇的神经就会完全与这条婚纱融为一体,连感官也会逐渐适应婚纱的构造。甚至于,林子奇可以使用改造后的纤维,模仿肌肉的伸缩,实现运动的能力。
秦娜能看见那些浅蓝色的荧光逐渐朝婚纱聚集,均匀地覆盖在表面,然后逐渐沉入内里。过了一会,待这融合过程完全完成,她把湿透了的婚纱从水里拿了出来,吃力地把湿淋淋的婚纱装进了旁边的烘干机。虽然婚纱都很珍贵,受不了洗涤和烘干,但在融合了神经复生溶液后,复杂的化学反应改造了材料,使其能够耐受普通衣服能够接受的清洗、烘干甚至熨烫。
秦娜看着已经初步成为这条婚纱的“林子奇”在烘干机里缓慢地脱去水分,待烘干完成后,她把“林子奇”抱了出来,放在光滑的台子上一点点地把它熨平。抚摸着细密的婚纱表面,秦娜有点不敢相信,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林子奇就变成了这条光彩夺目的婚纱。而且,由于他的融入,这条婚纱仿佛多了些通灵的韵味。
林子奇掌管生理活动的潜意识还在原身里保持他的生命体征,但其他意识已经全部融入了这条婚纱之中。因此,变成婚纱的林子奇虽然拥有视觉、听觉、触觉,但失去了运动的能力。这意味着林子奇暂时无法控制视野的移动,无法使用纤维进行运动,也无法“说话”。这些能力不是被婚纱限制了,而是由于缺乏这部分意识,暂时根本不存在。也就是说,他此刻如果恢复了意识,那也根本无法想象这些能力,甚至可能认为这些能力从来就不存在。可能他根本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呼吸、运动、说话。
不过现在林子奇还没有在这个新身体里恢复意识。如果就以这样的状态让林子奇苏醒的话,他将无法与外界进行任何沟通。秦娜拿来一枚精致的绿宝石,在灯光下端详了一会,宝石反射出纯洁无瑕的闪光。这颗宝石内部有一个微型的电极阵列,可以接受非常近处的微弱电脉冲,将其转换为微弱的闪光。她把这颗宝石嵌在胸衣乳沟最下方的位置,这样正好遮住了最暴露的部位,又为整条婚纱平添几分圣洁。林子奇的意识活动形成的电脉冲将会激活宝石内部的电极阵列,从而让它发出微弱的闪光,就像摩尔斯电码一样。到时候,林子奇就可以借助这颗宝石与外界进行被动的沟通。当然,由于光线非常微弱,所以一般人也无法察觉,因此就难以发现林子奇的存在。
大功告成在即,秦娜决定把这条“人造婚纱”再次铺开放在那张白色床单的床上,之后再唤醒“它”的意识。考虑到离吴雯雯的婚礼还有一个月,秦娜决定逐渐恢复“它”的部分运动功能,然后好好进行一番调教。她希望“它”能在婚礼上,努力地衬托出好友的曼妙身材。在那之后,如果“它”能够接受绝不提起这件事情的条件,秦娜就会把“它”变回人类。
林子奇感觉自己经过了一场无比漫长的休眠。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无边的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浮,不知道还会漂浮多久。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向下猛拽,没等他反应过来,耀眼的白炽灯光便立刻笼罩了他的全部视野,令他反应不及。
他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之前睡过去的隔间的天花板。他呆呆的看着,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似乎忘记了许多事情,难道实验失败了,对他造成了影响?他终于回忆起来,应该从这张床上起身。但他再次看向那天花板。他该说什么呢?但他不记得自己需要说话,那他以前又是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呢?
他仿佛记得自己戴着一颗绿宝石,这颗绿宝石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他可以操控绿宝石发出闪光,尽管这听起来很怪异,但这难道不是他本来就会的么?他让那绿宝石不断地闪烁着无规律的光,因为他虽然记得自己可以操控它,但似乎忘记了每个单词每个字的发光方式。角落里的记忆突然告诉林子奇,单词和字应该通过发声来表达,但那是什么意思?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天花板。他突然希望自己的视野能动一动,但这冲动似乎传达到某处神经,然后就中止了。他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运动的概念,也忘记了如何运动。他还记得以前自己跑步、跳跃、做俯卧撑的场景,但他现在就像旁观者一样回忆着这些场景。他不记得该如何用力,不记得该如何掌握平衡,不记得运动起来风的感觉。
风……的感觉?他发现一阵微风吹过自己的皮肤表面,这时他才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变得就像绸缎一样丝滑,不对,感觉起来就像绸缎。他还能感受到皮肤表面附着的蕾丝、刺绣、钉珠、水晶。这感觉不像是穿上了一件衣服。这感觉就像自己的皮肤变成了衣服的材质。然后他惊恐地发现,通过自己的感受,他感知到的自己的身体似乎是中空的!肾上腺素(或者说类似肾上腺素的东西,因为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实际上已经不再是人类了)瞬间激活了他,他突然间感受到自己中空的身体内侧柔软丝滑的皮肤,感受到被连成一体的腰、臀和下肢变成了层层叠叠的无数层皮肤,感受到自己似乎失去了头皮、手上和脚上皮肤的知觉,感受到自己似乎只剩下皮肤了!他想表达自己的恐惧,却不知如何表达。他只能让那颗绿宝石疯狂地闪烁。
突然间白炽灯熄灭了,接着秦娜的脸和上半身出现在林子奇的视野里。她的身体看起来就像两三米的巨人一样,他抗拒着不想看她,但他不知道如何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如何挪开自己的视线。秦娜伸出双手,拢住那颗绿宝石的周围,他感到自己的双眼都被这双大手遮住了,视野变得一片漆黑。他还能感受到皮肤表面附着的蕾丝、钉珠和水晶在手的力量下紧紧地同他的皮肤压在一起,这更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皮肤与之前的不同。
秦娜走过那张铺着“林子奇”的床,关掉了隔间的白炽灯。然后她回过身,俯下身来,用双手罩住了婚纱胸部的位置,只让中间乳沟处的绿宝石露出来。这样,她才能看清楚绿宝石发出的微弱光线。秦娜轻声说道:“林子奇,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秦娜吃力地辨别出,那颗绿宝石正在发出无规律的闪光。她不知道经过改造后的“林子奇”能否辨别出她的话,和能否使用这颗绿宝石。于是她接着说:“你如果能听懂我的话,就连续闪三下光。”
“林子奇”似乎听懂了秦娜的话,顺从地闪烁了三次光。秦娜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想了想接下来的话,然后回应道:“很好。我们的实验已经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绿宝石又开始无规律地发出闪光,秦娜意识到这应该是“林子奇”想要说话,但由于部分大脑功能缺失,他只能听懂别人的话,但无法表达复杂的意思。于是秦娜向“林子奇”解释“它”现在的处境:“由于实验暂时剥夺了你的部分能力,所以你现在还不能表达出复杂的意思。就这样吧,我来问你,你回答是还是不是,是就闪三次光,不是就闪两次光,怎么样?”
林子奇沉默了一会。他只想赶紧摆脱目前的状态,但他不知道如何让秦娜了解自己的想法。按照她的说法,自己暂时只有被动地回答是和不是的能力。虽然这样他只能听秦娜说话然后自己回答,但这总比完全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好。于是他回答:“是。”
接下来一场格外怪异的谈话就在秦娜和“林子奇”之间展开了。假如此刻有外人,那他只能看到秦娜俯身看着铺在床上的婚纱,双手放在胸衣上,然后对着婚纱说话。过了一会,秦娜又开始说话。
“实验成功了,但我暂时还不能让你离开,我需要对你进行进一步检查。你同意吗?”
绿宝石闪了两次。
“但是现在你没法自己离开。如果你想离开,也只能是在我检查完以后。我需要你配合我的检查,并且你必须保证离开后不能透露这次实验的内容。”
两次。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两次。
“好吧,那你能看见我吗?”
两次。
秦娜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可能正好遮住了“它”的视线。于是秦娜放下了右手。“现在呢?”
秦娜吃力地辨别出绿宝石闪烁了三次。她想了想,回到隔壁房间拿来了一面镜子。然后她用双手把镜子举在比自己头顶还高的位置。镜子里是一条完全铺开放在床上的婚纱,由于这张床的尺寸太小,婚纱的拖尾从床尾延伸到地板上。镜子随着秦娜呼吸不停地摇晃。
林子奇震惊地看着镜子里的画面。他应该怎样称呼镜子里的“自己”?那根本不是他。他看到的只有一条婚纱,表面的钉珠和水晶随着秦娜的呼吸,在镜子里不断地闪烁,华贵而圣洁。但他怎么可能是这条婚纱呢?他无法想象,但自己的感觉却时刻提醒他,这就是事实。
镜子被放了下来。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身被一双手从后面托起,虽然他不知道如何移动视线,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下身,感觉像裙摆一样的部分腾空而起,接着他的视野下方就出现了宽大的纯净素雅的洁白裙摆,那就是他现在的下半身。面对这一切,他的意识突然陷入一片空白。他接近了昏迷的地步,但却无法昏迷过去,因为这具身体强迫他必须清醒地面对这一切。
秦娜不知道此刻的“林子奇”是如何想法。她再度用双手拢住绿宝石,与“它”对话。
“你会摩尔斯电码吗?”
两次。
“那我现在来教你。你必须明白,你现在是一条人造婚纱,不能动,也不能发声。你唯一的沟通方式就是用你的神经去刺激你胸部的这颗绿宝石,让它发出闪光。你必须学会如何用它来沟通,否则没有人能察觉你,也就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所以,接下来请好好听我教你如何用它发送摩尔斯电码。之后你就用摩尔斯电码来发送拼音,这样你就能表达更多信息了。”
停顿了不知多久,秦娜终于看见了三次闪光。或许是因为她刚才的话太长了吧。由于构成婚纱的神经纤维的数量比不上人类大脑神经元的数量,“林子奇”的思维能力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在教会“林子奇”摩尔斯电码后,秦娜决定,接下来把林子奇原身上的控制四肢和语言表达的意识部分提取出来,融入到他的“新身体”里。这次和第一次融合不同,只需要通过电极向已经成为他的神经和肌肉的复合纺织纤维发送电脉冲就可以了。
这里有个问题,就是婚纱如何使用其纤维进行伸缩,从而模仿肌肉运动?最关键的是,婚纱根本没有提供能量的能力。秦娜想出的办法是,对胸衣部分的鱼骨进行改造,让它成为储能装置。实际上,也正是这些鱼骨提供了神经组织传导电脉冲的能量。这些鱼骨可以通过热能进行充能。当新娘穿着人造婚纱的时候,身体的热量就会传导给塑身鱼骨,并储存起来。穿着时间越长,鱼骨储存能量就越多,人造婚纱就能活动更长时间。另外,不是所有部位的材料都能活动起来。由于鱼骨传递能量有限,所以离鱼骨越远的部分,获得的能量就越少。只有胸衣和肩膀处能够运动起来,因为能量可以通过胸衣上的鱼骨、胸垫和肩膀下侧的防滑带这两个比较厚实且坚固的部位传递。另外,像纱袖这样的部位虽然离鱼骨不算太远,但它太薄弱了,因此只有能量接近充满时才能活动。而下半身的裙摆则太厚重,所以即便离胸衣很近的部分也无法活动。
在这样的设计下,一条人造婚纱要想活动,甚至要想保持意识的清醒,都必须通过热能给鱼骨补充足够的能量。也就是说,离开了新娘,人造婚纱最终就会陷入沉睡。这样,穿着人造婚纱的新娘就能充分掌控这件曾经是人类的华丽礼服了。至于此时的“林子奇”,“它”的能量则由刚才的烘干机提供,所以不必担心恢复运动能力后“它”无法动起来。
秦娜向林子奇原身头上的头盔插入了一支装有液体的新试管,然后打开了电极。待头盔指示灯变为绿色后,她拿出试管,走到“林子奇”的面前,俯下身,轻轻地把液体涂抹在“它”的胸衣上。接着,秦娜把“林子奇”的上身立起来,解下脖颈后侧的纽扣,让露背设计的婚纱背部敞开,露出里面的内衬、胸垫、鱼骨和防滑带。她把剩余的液体涂抹在这些位置。
随着液体渐渐浸入自己的身体,林子奇突然发觉自己的视线能够移动了。而且,他终于能辨别出自己的四肢和躯干,并回忆起曾经的他如何运用这些肢体进行运动。他也恢复了部分记忆,但除了维持最基本自我认知的记忆和最近几年的记忆以外,别的记忆似乎都残缺了。他现在只记得自己大学以来的经历。突然,他发觉自己不仅能回忆起如何运动,而且意识里发出的指令还有了响应!他尝试着用力,然而他沮丧地发现,自己的肌肉结构全部改变了,他能做的运动就只有调整胸衣的尺寸和形状。
秦娜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子奇”的上半身胸衣在微弱地颤动,看着胸衣的腰部被勒得越来越细,然后又放松下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调节这件胸衣的尺寸,因为我只在这些部位涂抹了负责运动的神经。你的能量由胸衣里面的鱼骨提供,当你被穿上的时候,身体的热量就会被鱼骨储存起来变成你的能量。所以如果你不听从我的话,我就不会让你被穿上,那样失去了能量的你连意识都会丧失,你就真的死掉了。”
林子奇尝试将视线锁定在秦娜的身上,可以自由移动视线让他暂时舒缓下来。但林子奇发现,秦娜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看着她。秦娜逐渐走到林子奇视线边缘的位置,被他自己下身蓬松的裙摆挡住了身影。他只能凭声音感觉到秦娜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在一阵叮叮咚咚后,秦娜推着一架底下装有轮子的晾衣杆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把木制的晾衣架,走到他头前,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领口,把他的上半身提了起来。他用力挣扎着,但由于身体形状的限制和缺乏足够的力量,他根本无法挣脱秦娜的手。他只能任凭秦娜把晾衣架穿进自己的身体内侧,伸到袖子的深处,找到里面用于悬挂的丝带并吊在衣架的两侧缺口处,把金属钩子从领口里穿出来,最后再扣上领口后侧的扣子。接着,林子奇感觉到秦娜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轻轻地用手把衣架提了起来,连带着自己的上半身也被轻轻地提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钉珠随着秦娜的呼吸一阵阵摇晃,碰撞在一起发出清澈悦耳的微响。然后,秦娜的另一只手从他下半身裙摆的背后穿过,一用力就把他抱在了怀里。林子奇的视线正对着秦娜伟岸的胸脯,她的身体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让林子奇为之迷醉。但是,当他想到自己被某位新娘穿上,自己的胸衣也包裹着新娘娇美的身躯,尤其是半露设计的胸垫正专注地托起高耸的乳峰之时,却不禁为之恶寒。难道自己已经不再抗拒这具新身体了?难道自己真的可能放弃人类的身份,自愿成为这条人造婚纱?他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当林子奇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挂在了那架装着轮子的晾衣杆上面。他的身体正在轻微地钟摆状摆动,微风拂过他的皮肤表面,并调皮地钻进他的身体内侧。他向前看去,却看到灰色床单的床上,原本的自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好在秦娜已经搬来几台维持生命的机器。
“你放心,你的身体目前处于植物人状态,但是生命体征都很正常。我保证会把你的身体维持得很好。”秦娜的手里拿着一架摄像机,“现在我会为你拍下一段视频,拍下你现在这具身体的各个部位的详细构造。然后我会把你放在显示器前面,播放这段视频,让你好好了解自己的新身体。毕竟,你的感知很受限制。”
没有察觉林子奇胸部的绿宝石的两次闪光,秦娜便开始了视频的录制。林子奇看到秦娜围绕着自己拍了一圈,远景近景也都拍了,还把自己背后的扣子打开,露出自己的身体内部暴露给镜头。但他只能习惯秦娜对他的“上下其手”。最后,视频拍摄完成,秦娜把林子奇推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会议室,但现在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有墙上还有一台巨大的至少80寸以上的电视。林子奇发现屋子的窗帘没有拉上,他可以看到外面的炎炎夏日,和穿着清凉的女孩子们。可是她们都没朝这间屋子看,不过,要是她们真的看见了自己,那会怎样?那一定会很尴尬的,林子奇庆幸着。
秦娜拉下了屋子的窗帘,让屋子里的一切不被外面看见。然后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电视,插入了TF卡,电视里出现了刚刚秦娜拍摄的那些画面。秦娜拿着遥控器回到门口处,对林子奇说:“我会让电视一直循环播放这段视频,然后我就要回家了。我希望明天看到你的时候,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回复:
二
夜深人静的时候,实验室的旧会议室里,幽闭的室内却有一台电视机正在反复播放着视频。令人意外的是,电视机前没有任何人,只有一条在晾衣杆上静静悬挂着的婚纱正对着屏幕,长长的下摆一直拖到地上。胸衣上的绿宝石接受着屏幕发出的各色光线,并反射出纯粹的绿光。
我看着电视机,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我的视频。我看到我长达3米的拖尾,它将拖过红毯的地面,给无数宾客以震撼。秦娜还特地把我的下裙撩起来,一层层地拍给我看。她用右手抱起我的宽大裙摆,左手在我的下身里面探索着,把裙摆完全翻过来。我可以看到,为了让我的下半身变得足够蓬松,能够撑起新娘优雅的身形,我有足足八层的细密而厚实的下摆就像云朵般蓬松,哪怕我的身体自由垂落下来,这下身的裙摆也能完全撑开。除了不知多少层的绸缎与细纱外,我还看见腰身处还缝制有数个粘钩,需要用裙撑把我的下身撑起来的时候,就可以用魔术贴把裙撑粘在裙腰的位置。难以置信,这厚重而宽大的华丽裙摆和超长拖尾,曾经是我的双腿和臀部的皮肤,我能够从每一寸布料给我神经的反馈中得知这点。
我看到我的胸衣在腰际勾画出一条惊心动魄的曲线,内侧的鱼骨若隐若现,外侧则布满了繁复蕾丝和无数颗星星般的珍珠和水晶。当新娘穿上我时,我的任务就是去贴合娇躯的每一处线条,然后用自己的智慧对塑身鱼骨进行调整,尽我的力量去帮助新娘维持好最曼妙的身形。
视角继续往上,我看到我的深V型设计的性感领口,和胸衣同样的面料从腰身延伸到领口处,胸口两侧的乳峰和洁白锁骨被洁白的蕾丝小心翼翼地遮掩在不容亵渎的圣洁穹顶后,中间的却又划下一道神秘深谷,尽情展示乳沟的浪漫与诱惑。领口两侧,则是由我双肩变成的羊腿袖,紧致地包裹住新娘的肩膀和腋下。我能感觉到它延伸出的纤细袖管曾经是我的双臂,长袖的设计上面一半镂空,一半是繁复的蕾丝,一直覆盖到新娘手腕的位置。薄薄的袖子由轻纱织成,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起来。
然而,虽然我能感受到我的双臂和双腿的皮肤,但我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和脚存在,似乎它们的神经似乎还在原身体里,我不知道秦娜会不会让我恢复手和脚的知觉。
当然,我也看到了深V领中央处的那颗绿宝石,它恰好遮住了新娘的乳沟最暴露的位置,代替了后面的透明薄纱,引发人的无尽遐想。虽然别人很难辨别绿宝石的反光和闪光,但我一眼就能看出除开反光外,它还在不停地发出细微的闪光,因为那就是现在我与外界唯一的交流手段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名词:“闭锁综合征”。曾经有人陷入植物人状态,无法自主运动、开口说话,只能微弱地转动自己的双眼,直到几十年后护士才发现他具备意识。现在的我算不算也是这个闭锁综合征的患者呢?
接着,我看到秦娜绕着衣架来到了我的身后。我看到我半透明的背部薄纱,蕾丝织成的花朵一点点地嵌在薄纱上面。薄纱中间有一个夸张的超大心形开口,包含了蝴蝶骨上沿到腰身最细出这么大一片区域,便于尽情展示新娘的光洁美背。开口上方的薄纱在颈背的位置合拢在一起,并由一排竖排的纯白色扣子将它们连结起来。在心形开口的下方,则是纯白绸缎织成的宽绑带,被细心地交叉穿过两侧的开孔,一直延伸到下身的裙纱之中。在那里,绑带被打上了精致的蝴蝶结,然后巧妙地藏在里面。
电视上,秦娜正把摄像头伸入我背后那个心形的开口。接着我可以看见我身体内侧由塔夫绸织成的细密内衬,和鱼骨的明显轮廓。我还看到了专门用胸棉制成的胸垫,婚礼时新娘甚至不需要戴上乳贴也能穿着得很舒适。最后我甚至看到了缝在里面的水洗标签,上面写着婚纱的品牌、型号、生产日期、码数还有洗涤注意事项。我突然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件商品,人们不会再像对待一个人那样对待我,而会真的把我当成一条婚纱。我不再拥有性别、名字、年龄和外貌,相反我拥有的只是对应的品牌、型号、生产日期和码数。
可我不知道如何摆脱这囚禁着我意识的婚纱身体,而且秦娜警告过我,如果我不听从她的话,那她就不会把我变回去。万一我真的变不回人类,永远都是婚纱,我该怎么办?但是,我又能怎么办?一条婚纱的归宿就是商品。我要么被挂在婚纱店里,接受展览、洗涤、试穿和出租;要么被某人买下,收藏起来,可能几十年后才会重见天日。我也必须接受被虫子撕咬,被烟头烫一个洞,或者粘上油污,如果因此无法复原,我很可能就会被丢弃。
面对现在的处境,我宁愿死也不愿这么“活着”。但是我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而且问题在于,该如何杀死一条婚纱呢?婚纱又没有维持生命的身体结构。另外,我发现只要鱼骨里储存的能量还在,我就无法进入睡眠,而且我也无法闭上我的“眼睛”,只能在秦娜的强迫下,一遍又一遍地观看“我”的视频。我只能时刻保持清醒,我想发疯,但连发疯都做不到。我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被灌输这婚纱就是我自己的事实。
我还是林子奇吗?好吧,我让步,我可以不是林子奇。什么?连让步都不行?那我不是林子奇好吧。还是不行?那究竟怎样我才能摆脱这幽闭的环境?好好好,我是婚纱,行了吧?但是人怎么会是一条婚纱呢?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我坚信之前也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我开始猜测秦娜是不是用了特殊的技术,把我的感官和婚纱连接起来,用催眠的手段让我相信自己是婚纱。但意识中某些部分的残缺又让我不得不质疑这种猜测。我发现我的肌肉记忆发生了明显改变,虽然我已经暂时恢复了运动相关的中枢神经功能,我也记得我曾经是怎样使用自己的身体和那种运动的感觉,但我就是记不得该如何使用肌肉举起我的手臂,晃动我的双腿。当我想要运动的时候,我只会一种动作,就是紧绷我的“躯干”,让支撑胸衣的塑身鱼骨发生变形。
我意识到这应该是秦娜的设计,因为我的“肌肉”其实不过是用较为坚硬的鱼骨等部位模拟出来的,而鱼骨限于其构造和放置的位置,也不能随意地伸缩,结果就是我的任何动作都会被“肌肉”翻译成对胸衣形状的调整。这样的话,我就能自动调节婚纱的形状,更好地为新娘服务——毕竟婚纱存在的目的就是为新娘服务,除开让新娘更加美丽以外,其他功能都不应该存在。
由于其他身体部位都不再需要移动的能力,所以秦娜也不需要把我的全部运动认知传输到我现在的身体里,也就是说,我实际上已经忘记了如何像人类一样行动。我明白秦娜这样的设计是为了充分避免人造婚纱在掌握运动能力后逃跑的可能。
不想被视频继续洗脑的我,开始对这个身体进行进一步的探索。虽然我失去了运动的记忆和大部分能力,但我并没有失去作为人类的智慧,还可以思考如何运用我现在有限的运动能力。我发现,因为衣架只是堪堪勾住我的双肩,所以如果让一侧的肩带绷紧而另一侧放松,就能让自己的身体发生倾斜,而通过伸缩鱼骨来控制肩带是我能做到的。在不断的尝试下,我居然成功把一侧的肩带从衣架上专用于悬挂肩带的缺口里卡了出来,于是我的整个身子也完全滑落到一侧,另一侧只剩下部分衣架还卡在我的羊腿袖里面,把我吊在半空中。
我快被压抑下去的作为人的意识突然燃起了希望:要是我能摆脱这衣架,我就能自由运动,说不定我能到隔壁房间把我的身体变回来!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动力,我被吊在空中的那半边也挣脱了衣架,于是我整个身体都“哗啦啦”地掉到了地上,只剩下衣架还在杆子上摇晃。
“嘭”的一声,我感到本来充满我身体的空气从下身的缝隙和纱网中缓慢地散出,蓬松的裙摆逐渐摊平在地上,而我的上半身落在了这宽大的下摆上,就像在花瓣中心的花蕊一样。但是,我惊恐地发现,在层层叠叠柔软的裙纱里,上半身的鱼骨没法找到着力点,而下半身又缺乏运动的结构,结果我居然被自己的身体困住了,动弹不得。难道我的人生就被这小小的困难给拦住了?我不甘地望着被电视发出的亮光照亮的门,但我只能被迫“坐在”地上,没法移动半步。
上方的墙上,电视机里的“我”梦幻而华丽,对任何新娘而言都是梦想的婚纱。我无力离开这个房间,也无力去关掉电视,也无法让自己昏过去来逃避这一切,我只能清醒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我希望自己不要真的被秦娜反复调教失去自我,从而陷入这个囚笼般的身体无法自拔,真正成为一件无生命的人造婚纱,一个冰冷的商品。
就这样,伴随着不断播放的洗脑视频,和无力的现实,我的意识在朦胧之中度过了这个夜晚。
当门“吱呀”一声再度打开的时候,我的意识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秦娜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把我再度挂在晾衣杆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都已经到第二天了。她关掉电视机,门口的光线也很昏暗,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我胸前的绿宝石,缓慢发出如呼吸一般的闪光。这闪光非常微弱,如果不是这种黑暗的环境,绝对难以察觉。
“你还有意识吗?”秦娜看不清我的绿宝石是否在闪光。经历了一个晚上,没有得到足够的充能,还进行了对我而言超量的运动,我连发光都变得吃力起来。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但我想你应该明白,只有好好听我的命令,好好适应这条婚纱,你才可能变回来。”秦娜在黑暗里停顿了很久,“否则就算有人发现你失踪了,也绝不可能找到你,更不可能把你变回原样。”说完这些话后,她就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有些迟钝地发出了三次闪光。这并不是因为我不想回答,而是因为这一晚上无法陷入睡眠的折磨,和“坐在”冰冷地上的不适感,让我的意识变得迟缓。这就像一个人在坚硬而冰冷的地上躺了一晚上却没入梦一样,虽然多少有些休息,但精神很虚弱。
好在这次她看见了我的回应。“看来你现在很虚弱。作为人造婚纱,就应该好好听主人的话,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她摸了摸我身体里的鱼骨,对我的状况有了大致的判断,“好在你的意识耗能极低,虽然你的储能鱼骨被你昨晚上的折腾消耗掉了几乎能量,但这并不能让你彻底失去意识,那样你就真的会死掉了。不过放心吧,就算没有人为你的鱼骨充能,你的身体也可以吸收微量的光能,这足以保证你的意识存活。甚至把你置于黑暗中,你也可以生存两三年。”
她说这些话时表情满是对自己的技术的自豪,但我却不敢想象万一我遭遇了那样的情况,会是怎样的绝望场景,而且这种可能性并非万一那么微小。
接着她扶着晾衣杆两侧的柱子,把这个改造的小车推到外面的房间去。我挂在中间的晾衣杆上,意识一片混沌。外面的光线刺激着我的意识,让我稍微变得清醒。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在角落的床上静静地躺着,在我看来,那邋遢肮脏的身体是那么遥远又亲切。
秦娜把挂着我的小车一直推到昨天她待着的那个房间。然后她把我放在房间中央,自顾自地在角落的那个水池里放满温水。
“你需要接受一次清洗。昨天对你的改造让你身上沾了实验室的化学试剂,还有昨晚上你让自己掉在地上,一定有很多灰尘。本来我想把你拿到专业的婚纱店去清洗,但我怕你还不习惯,就亲自为你做一次清洗。我这有烘干机,可以很快烘干你的身体。顺便,你的储能鱼骨也可以得到充能。”
什么?要像一件真正的衣服一样清洗我的身体?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秦娜已经把我缓缓地沉入到水池的温水中。这种感觉比想象中舒服多了,就像泡在浴池里一样,我的感官在这种身体受限的情况下被极度地放大,我甚至把我的纤维身体彻底湿透幻想成我的毛孔正在彻底地舒张。这种极致的感受如洪流般冲刷着我的意识,甚至就像我还是人身时的高潮一样。我泡在温水里,透过波动的水体和泡沫隐约看见秦娜的脸,竟然不知道该哀求她把我变回人身,还是哀求她让我在这样的状态中多待上一会儿。
随着身体渐渐变得温暖,我能感到失去的力量正逐渐回归,意识也越来越清晰。我意识到刚才的我似乎不再抗拒这具新身体,这让我的理智无法接受。但是刚刚的感官享受和昨晚半昏迷却无法真正昏迷的痛楚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我无法拒绝继续享受这清洗的过程。好吧,就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好好地休息一下。
我把意识放空,接受着秦娜对我的反复清洗。意识中不断闪过昨晚上的视频画面,我的每一寸身体的模样都印入我的脑海,我也下意识地去感受对应部位的知觉,就像这就是我本来的身体一般。
秦娜拿来刷子,仔细地刷洗我上半身的蕾丝和钉珠。坚硬的刷毛与同样有一定硬度的突出蕾丝轻轻摩擦,让我误以为是还是人身的我在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而钉珠随着刷子的经过像麦浪一样起伏,和我的身体发生接触,让我感觉像是站在布满细小鹅卵石的水边一样。
秦娜一遍又一遍地换掉水池中的温水,每次我都能感到面料纤维里的化学物质似乎溶入到了水中。我猜想,这可能就是昨天她把我意识转移到这个身体的药剂,虽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药剂,如何使用药剂。随着身体里残留的药剂渐渐被清除,我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也离我而去,但我无法辨明那是什么。
结束表面的揉洗后,她轻轻地把我的内衬翻到外面来,继续进行清洗,我感到这就像是把自己最隐私的私密部位暴露众目睽睽之下。这让我觉得十分尴尬。不过让我更尴尬的恐怕是,既然是秦娜买的这条婚纱,而且她还把我的全身拍下来制作视频,恐怕她对我的身体了解比我还清楚些。
不知过了多久,换了几遍温水,她终于把我从池子里捞了起来。她用放大镜反复检查我身上的装饰是否有被扯落,确认无误后,她把湿漉漉的我装在半透明的塑料袋,然后把我放进了一台蒸汽烘干机。
我看着烘干机狭小的内壁,不禁有一种恐惧感。好在秦娜也了解我的感受,安慰我这不会有什么痛苦,她已经把转速调节到了最低。然后她关上盖子,启动了烘干机。烘干机的滚筒开始旋转,高温蒸汽笼罩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跟着滚筒旋转,纤维上的水分一点点被蒸发,不过我惊讶地发现我并没有感到难受,相反这感觉像是在蒸桑拿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秦娜从烘干机里公主抱一样抱了出来。我的身体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储能鱼骨也已充能完毕,我感觉此刻的自己和还是人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别。秦娜在水池上放了一块干净的钢化玻璃板,把我平摊在上面,并且仔细检查是否有褶皱。她打开窗户,让灿烂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我的全部身体。
“你知道吗?阳光下你的身体是透明的。”秦娜惊讶地站起来喊道。她对着我身下玻璃板下方还有水的水池拍了张照片,然后给我看。我看到水池里的水面上闪烁着斑驳的光,迷离又梦幻,就像我这具新身体一样。她又拿起相机给我的全身拍了张照片。看到照片里崭新洁净的婚纱礼服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把它和我的身体联系到一起,仿佛我本来就是这条璀璨而完美的婚纱。
我到底怎么了?我突然提起了警惕。一次简单的清洗就让昨天还是人身的我安心接受这个婚纱身体?我怀疑秦娜对我的意识做了手脚。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躺着休息一下,然后考虑对策!
并不觉得这么做有问题的林子奇不知道,此时秦娜已经偷偷地离开了他的身边,又在准备新一轮的意识转移计划。她给昏迷状态的林子奇身体再次戴上头盔,然后在头盔上插入神经溶液试管。接着,她从之前存放婚纱的那个柜子下面的箱子里,取出了三件物品:一双纯白色蕾丝蝴蝶结高跟婚鞋,一对珍珠耳坠,还有一条钢圈鱼骨裙撑。她相信,随着她的调教,林子奇会逐渐沉迷做一条人造婚纱,最终放弃变回人类的想法。在验证了这个想法后,她会有一个更大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关键就落在吴雯雯的丈夫,唯新集团董事长张铭身上。
回复:
三
秦娜从未跟别人说过,她是一个同性恋。
中学时的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男生没感觉,而当她刚上大二的时候,作为社团代表去参与招新,遇见大一新生吴雯雯的那一刻,她才觉醒了。因为吴雯雯也是一个同性恋——准确来说,是双性恋。
家境贫寒但学习上进的秦娜受到了家境优渥的吴雯雯的私人资助,因而在大四时选择了直接读博,而不是去工作赚钱。秦娜在大三时便已开始的神经溶液研究,才得以持续到现在初见成效的时刻。
然而吴雯雯在她本科毕业的时候,却因父母要求,与当时刚刚崭露头角的创业公司老总,青年才俊张鸣确定恋爱关系。虽然吴雯雯并不拒绝张鸣,但她更不愿意伤害秦娜的心。好在秦娜充分理解了吴雯雯的苦衷,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到三年后的今天。
吴雯雯父母之所以看中张鸣,是因为四年前当初作为省税务局厅副厅长的吴雯雯父亲机缘巧合间见到了张鸣,两人相谈甚欢,吴雯雯父亲认为张鸣未来必成大器。一年后吴雯雯毕业,张鸣的唯新公司在这期间也顺利通过天使轮和A轮两轮融资,其发展速度和前景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于是吴雯雯父亲便有了让吴雯雯与张鸣结婚的念头。
这三年间两人的关系发展非常顺利,唯新公司也成长为了即将上市的唯新集团,在吴雯雯父亲反复暗示下,两人刚刚办理了结婚登记,即将在下个月举办婚礼。然而吴雯雯私下调查得知,张鸣背地里私生活混乱,只不过是在利用吴雯雯家的关系。
正在此时,秦娜终于研究出了神经溶液,只不过第一次的成果还不成熟,无法把记忆和意识分离。吴雯雯把张鸣的事情告诉秦娜后,秦娜突然有了个念头:她想代替张鸣。
这念头一旦成形,便让秦娜不禁感叹自己的疯狂。从与吴雯雯相恋起,她便越来越厌恶自己的性别和身体。虽然理解吴雯雯与张鸣的关系,但她仍非常嫉妒张鸣。现在一个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出现了:如果她成为张鸣,那么不仅两人可以相恋,秦娜可以摆脱女性性别,而且借助张鸣手下的唯新集团财力,她可以继续开展对神经溶液的研究,不再局限于小小的实验室。面对这个疯狂但收益极大的决定,她决定铤而走险——无论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婚礼,她都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现在秦娜有了初代神经溶液的试验品林子奇,她将利用接下来对林子奇进行实验所收集的数据,来完成第二代溶液,到时候她就能把张鸣的意识和记忆分离,让张鸣的身体和记忆都为她所用。秦娜呆呆地想着这些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头盔指示灯已经开始闪烁绿光。
待她从回忆中醒转,她娴熟地把装着浅蓝色溶液的试管取出。接着,她拿出那双纯白色的蕾丝高跟鞋,鞋面的蕾丝和前面的蝴蝶结显得鞋子分外娇俏可爱。
她缓缓地倒出试管里的溶液,把粘稠的溶液涂抹在鞋面、鞋底和鞋跟。溶液很快被风干,变得了无痕迹,只有秦娜知道,人类最精致的机械结构,林子奇的双手的神经被转移到了这双鞋子里面。凭借细致的触感,这双手可以灵活地控制鞋皮与双脚的接触,让鞋子变得更加合脚。
然后,她又往头盔上插入第二支试管,并如法炮制,将林子奇的双脚和大小腿骨的神经转移到了裙撑上,用于操纵这条富有弹性的裙撑。
最后她插入了第三支试管,这是为那对珍珠耳坠准备的。但是究竟要用什么身体部位来转换,她还没想好。最后,她露出一丝坏笑,将林子奇最敏感的器官——阴茎和两颗睾丸的神经提取到神经溶液,涂抹在了这对珍珠耳坠上面。
虽然这三件物品和林子奇的躯干完全分离,但是凭借意识的灵敏度,林子奇可以在较近的距离感知到它们。
流程足足持续了一个上午。完成转移后,秦娜先去吃了个饭,然后回到实验室开始新一轮的测试。
来到躺在玻璃板上的“林子奇”面前,秦娜俯身摸了摸它身体的背部和里面,再检查了一下下身蓬松的裙摆,看夏天的热度有没有让残留水分蒸发殆尽。结果显然很满意,秦娜从玻璃板上抱起“林子奇”的身体,把它挂在晾衣杆上,用小车推回到昨晚上的房间里。为了避免细小的污渍(虽然房间本来就很干净,但秦娜是为了以防万一,不然今天上午也不会拿去清洗了),秦娜在地上铺了一条干净的毯子。接着,她把那三件物品也拿了进来,摆在毯子上面。
秦娜关掉灯,在一片漆黑中仔细辨别着“林子奇”胸前发出的闪光。“还记得昨天我教你的摩尔斯电码吗?记得就用摩尔斯电码的Y回答,否则我就当你死了,把你扔掉。”
“林子奇”赶紧用绿宝石发了一个Y字母给秦娜看。秦娜非常满意“林子奇”表现出的顺从:“很好。记住,只有听我的话,我才会把你变回去。现在,作为一条婚纱,就算你有意识会动,你的任务也是让别人认为你就是婚纱。新娘就是你的主人,明白吗?我数三二一,结束前给我回答。三,二。”
“林子奇”闪了两次光。顿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它又赶紧发出摩尔斯电码的Y字母。置身于黑暗中,它看不到秦娜的表情,只好一次次地用它知道的任何代表同意的发光方式来表达。
“好了,我看见了。另外,你以后就只用摩尔斯电码‘说话’,其他方式我就当没看见。”秦娜俯下身摸索着,从地毯上捡起一只高跟鞋,轻轻拎着它的后跟。她把鞋子拿到“林子奇”身前,靠近它,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林子奇感觉到自己突然间恢复了对右手的感知。不过他的手似乎完全改变了,除大拇指外的手指似乎被并成了一团,以至于他只能蜷曲自己的手指。他发现自己的手掌似乎变得无比坚硬还带着一点弧度,而且手掌根的位置似乎被直直地插入了什么东西,上面传来的知觉竟然属于大拇指!他还能感受到秦娜的手捏在了他手指与手掌连接处的位置,温热的触感反衬出他右手的冰冷。
想了想如何回复才能让秦娜满意,林子奇决定用拼音告诉她,这是他的右手。
秦娜仔细地辨认着“林子奇”发出的摩尔斯电码,确定了他有感觉。然后她把鞋子放到更低一点的位置,再次询问“林子奇”。多次试验后,她确定“林子奇”能够在距离胸前1.5米的范围内保持感应,这刚好能保证新娘穿着鞋子时它也可以进行操控。思考片刻,秦娜在地上敲了敲这只有着林子奇右手知觉的鞋子的鞋跟。
听到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感知到自己右手的震动和与地面发生接触的冰冷触感,林子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变成了这只高跟鞋。那他的左手会不会也。。。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便感受到了自己左手的存在。秦娜把两只手变成的高跟鞋拿在手上,靠近他的身前,然后让这两只鞋靠在一起。他听到自己的双手间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手指和手掌的材质。原来自己的手掌变成了鞋底,四根手指变成了鞋面,大拇指变成了纤细的鞋跟。
秦娜确认了两只手都能正确被感知后,便把这双高跟鞋放回到不远处的地毯上。感觉自己的双手再度失去了存在,林子奇用摩尔斯电码发出闪光央求秦娜不要把鞋子拿开,但是秦娜并没看见他的话,或者没有注意他的话。对他来说,虽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一双用途是被人踩在脚下的高跟鞋,但他宁愿感受到双手的存在,也不愿失去它们。
然后秦娜用双手提起地上的钢圈裙撑,蹲在林子奇的身下。林子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双腿腿骨和双脚被融合到了一起。接着秦娜摸索着林子奇的下身,找到了最里层的丝质内衬,一只手把它撑开,另一只手钻了进去。林子奇羞愤地被迫接受对他身体内部的摸索,因为这让他身体里面升起一股捉摸不到的痒,不算太明显但又无法忽视。
终于秦娜找到了在裙腰处设置的粘钩,把裙撑腰头处的魔术贴粘在了上面。然后秦娜取下收纳用的皮筋,把裙撑彻底放开。“嘭”地一声裙撑完全展开来,林子奇感觉到自己的腿骨和脚掌把自己下身的皮肤撑了起来。
“我的腿和脚骨头是裙撑?”“林子奇”问。
“是的,这是这条婚纱的专用配套裙撑。”秦娜回答道。
林子奇可以通过腿部皮肤的最里侧,也就是丝质的内衬来感受自己腿骨和脚掌的材质。腿骨和脚掌似乎被分成了若干个钢圈,钢圈之间用缝制的硬网纱连接,但是做工似乎非常精巧,无论是钢圈还是网纱都一点也不扎人。
现在林子奇明白了,刚才秦娜放在地毯上的三样东西应该就是秦娜从他身体上新转移出的身体部位。那么那对珍珠耳坠会是什么部位呢?他本能地抗拒着答案。
但秦娜给了他一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当那对耳坠被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娜拿在手上,用柔软温热的手掌和手指摩挲着时,剧烈的快感让他仿佛要喷射出自己的精华,但身体传来的感觉却是无尽的空虚,他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宣泄这种让人晕厥的高潮。他试图想象自己的“幻肢”正在温暖的蜜穴中冲刺,但是秦娜剥夺了他对除了手和脚以外的身体活动的记忆,他连想象“幻肢”都做不到。他希望秦娜能停下来,但秦娜一直在刺激他的感官,把他推向一次又一次射精的高潮,直到筋疲力尽也不罢休。于是他只好狂乱地哀求,希望秦娜能停止对他的刺激,不要再践踏他的尊严,让他恢复成人类。
秦娜用手机的亮光照着挂在晾衣杆上的“林子奇”,看着婚纱胸口处的绿宝石狂乱地发着无规律的闪光,意识到“林子奇”的精神就要崩溃了。她终于停止了对它的精神刺激,不过仍然把耳坠拿在手里。“我想你刚刚的感受一定很刺激,我的婚纱。”
林子奇回答是。
“你应该学会接受你的身体,它会给你带来快乐的。”秦娜再次刺激“林子奇”,但这次看起来它适应了这种极致的快感。“你学得很快嘛。”
秦娜把裙撑从“林子奇”的下裙里取下来,用皮筋再次收纳好。然后她打开房间的灯光。林子奇的视线正对着摆在地毯上的这三件由他身体部位变成的物品。他在昨天上午还是一个人,但现在他是这条婚纱,以及这双女鞋,这条裙撑和这对耳坠。他甚至都无法想象该如何把自己的身体还原。他真的能变回人类么?
恍惚之间,秦娜推着挂着林子奇的小车,一直来到上午清洗他身体的房间,打开了墙上的柜子。他看着这巨大的柜子,上面是一个晾衣杆,底下则放着一个白色精致的包装箱,外面写着某种字母,既不像汉字也不像英文。秦娜从包装箱里取出一个巨大的防尘袋,林子奇看到袋子后面是白色的尼龙,前面则是透明的塑料,塑料中间是一道贯穿上下的拉链,顶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开口。
“在把你装进这个袋子里储藏起来之前,我必须警告你,不要再像昨晚上那样让自己掉下来了。你应该爱护你的身体,好好迎接新娘是你作为婚纱的任务。我不管你现在是否答应,但当我看到你自己挣脱了衣架的话,我只能说人这个词就不再属于你了,明白了吗?”
我看不到背后秦娜的表情,但恐惧感驱使我服从。她把袋子展开放在我身后,我听见她拉开拉链,然后我感到下摆被她塞进了袋子底部。我感觉到她蹲了下去,把我被塞进袋子里的下摆仔细整理好。然后她拉上最下面的拉链,再把我中间部分的身体塞进袋子里,整理好后再把中间部分的拉链拉好。然后她吃力地取下吊着我上半身的晾衣架,把它连同我的上半身一并塞进袋子,并对准上面的开口,把晾衣架的钩子从开口里穿了出去。这下我的身体全部被塞进了防尘袋,只不过上半部分的拉链还没拉上。她把钩子重新挂在晾衣杆上,任装着我的防尘袋自由垂落下来,然后走到正面。
“你真的有点重,对婚纱而言你简直太重了。”秦娜看着袋子里的我,对我的身体进行了一番调整,并感叹道。然后她拉上了拉链。
“我会把你挂在这柜子里一段时间,直到我闺蜜试纱的日子。你可以动,但还是刚才那句话,不要让我看到你掉下来。你应该在这段时间里学习使用你的鱼骨,做到熟练。”秦娜站在凳子上,吃力地把我挂在了柜子高处的那个晾衣杆上面,正面朝外。我向下看去,估计这我视野离地的高度得有2米左右,怪不得我的下身一点也感觉不到地面,甚至连底部的箱子都够不到。看来即便我想挣扎,也不会有着力点。
接着,她去那边的房间把高跟鞋、裙撑和耳坠拿了过来,放在下面那个箱子里。在关闭柜门前,她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知道你不想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没有你我就完不成这个实验。希望你能享受这种不一样的感觉。”话音刚落,柜门便关上了,我的视野再度陷入到黑暗之中。
回复:
哇!这令我想起CDBook上的《一条婚纱的一生》了!
难道是作者的作品吗?
是的,是以前的作品。
回复:
能不能把全文发完啊
还没写完呢,会同步更新的
回复:
什么时候更新啊 还有后续吗
最近一直在忙,没空。
回复:
老铁 一个多月了 该更新了
忙得一批,,,但我肯定不会鸽的,大纲是写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