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男子魂穿异世,变作柳婵 回复:              序章 安康疆域,为利州锁钥,任河路径,川陕咽喉,峰有千盘之险,路无百步之平。青埂山地界更是偏僻荒凉,隔南北飞雁,过日月东西,那威名显赫的安康郡王府正坐落于此。 安康郡王何许人也?韩氏名相如,异姓郡王,太祖因酬韩文忠大将之军功,封其为郡王,在这之后百年,韩氏子孙得以享受祖荫庇护,开枝散叶,香火昌盛。 要说韩相如,是个铁腕人物,作为次子承袭郡王,在利州可谓炙手可热,权势滔天,就连各路亲王都要避其锋芒,同韩相如见面无不毕恭毕敬称呼一声:韩公。至于那些人背后如何说如何想,世人不知。 安康郡王膝下有二子,长子名为韩其宗,不但外表秀美品行端良,而且文采斐然工于小赋,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利州人士赠美誉韩八斗,天下文才共一石,韩其宗独得八斗。至于郡王次子名为韩其冶,与长子截然相反,是个纨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在城里欺男霸女,臭名昭著。不过郡王夫人对次子极为宠溺,纵然韩相如再怎么不满,也打不得骂不得,所幸不管,这让韩其冶更加有恃无恐,常常让郡王跟在身后擦屁股。 而今日郡王次子破天荒地闲坐书房,手心握着一只青玉龙纹散卓笔,对着一卷六吉棉连愁眉苦脸。这纸面上书有八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珠圆玉润,雍容自足,正是出自当朝天子之手。 这御书来历还要从五日前说起,兄长韩其宗初次上朝拜见天子,于殿前作了一首小赋,文气浩荡,竟让天子赞叹不已,于是取来青玉龙纹散卓笔,于座上提八字,连散卓笔一并赐予韩其宗。这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迅速传遍天下,韩其宗声名鹊起成了当今风云人物。有人赞叹韩其宗诗赋“乃得古人神意。”也有好事者对其不屑一顾,认为他是沽名钓誉之辈,不过也只敢在背地里谈论,毕竟韩其宗可是得到圣上赏识,谁敢在面上表露不满。 再说这事可让韩相如高兴坏了,觉得倍涨面子,待到韩其宗归来,大摆筵席,替他接引风尘,而后又宴请亲朋好友。今日,郡王府高朋满座,皆是利州的权势人物,安康郡王拎着御书耀武扬威般得走了两圈,座下宾客连连拍手称奇。而后韩相如大手一挥,将纸笔扔进书房,忙着与宾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酒席上其乐融融。 即便是这样的好日子,郡王仍旧没给韩其冶表露什么好脸色。韩其冶见满堂皆是来客,心里别扭,一个人钻进书房,闷闷不乐。 盯着这八字许久,忽得,韩其冶突发奇想,唤来一位丫鬟,贴着耳边轻声道:“娇杏,书房玄香用尽了,去寻来一方来,然后替我磨墨。” 丫鬟娇杏两颗眼珠子瞪的浑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少爷竟要舞文弄墨。 郡王次子说完,见丫鬟呆站着,又用力在丫鬟屁股上捏了一把,不怀好意笑道:“还不快去。方才倒是没注意,妹妹真是越来越出落了。” 娇杏忍不住娇哼一声,满脸通红,羞赧地跑开了。 惹得韩其冶哈哈大笑,提起携油的那只手闻了闻,眉目之间抑郁之气一扫而空。 ————— 丫鬟娇杏走在抄手游廊里,脸上红晕才褪去,摸一摸屁股,还有些疼,可心里却暗暗埋怨那郡王次子刚刚为何不更进一步。 走到垂花门那,娇杏瞧见一位少女正提着水桶擦拭门槛。少女削肩细腰,仪容不俗,两半弯弯柳叶眉更是让人动情,一身粗布衣衫藏不住骨子里的美人气质。 要说郡王府上上下下谁不认识这少女?堂堂柳镇南,柳大都尉的女儿如今在郡王府做杂役,比寻常丫鬟都要低一等。娇杏只是看着都觉得心情舒畅,这事说起来与那安康郡王次子脱不了关系。 说起那一天,韩其冶正与一群狐朋狗友在城中寻欢作乐,左手边是安康郡守小儿子孙时雨,右手边是沈王爷家的十四子沈云飞,中间则是韩相如的次子韩其冶,这三人往哪一站,那都不得了。 这三人恰巧看上一位钗环裙袄,容貌清丽的女子。三人连忙上前问那女子的名字,那女子未答话,一副清冷模样。见女子不识趣,韩其冶怒从心生直接上手,谁知女子身后还有个不俗的打手,一脚踢来,韩其冶横飞出去,飞出一丈有余。 而后,韩其冶在榻上养了两个月的伤,韩母看着心如刀割,在知晓那女子正是柳镇南的女儿柳婵后,跑到安康郡王身前哭诉,说要抄柳镇南满门,韩相如一听这哪行,死活不答应,据说郡守夫人在床头哭了三天三夜,最后韩相如实在受不了,这才答应了。 安康郡王先是上书一封,给柳镇南扣了以莫须有的罪名,而后派了一群郡王府的打手把柳府团团围住,先斩后奏,顷刻间柳府腥风血雨,满地尸骨,只留了柳婵一个活口。据说踢了韩其冶一脚那人死前足足被割了一百零八刀,刀刀割在心头肉上,生不如死。 一言不合灭人满门,韩门子弟凶名远扬,在这之后只要韩其冶站在大街上,别人都绕着走。 此时抄手游廊里,娇杏越看少女越来气,那少女见着自己头都不愿意抬一下,都做了最低等的杂役还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于是娇杏一脚把水桶踢翻在地,水溅了柳婵满身,狼狈不堪。 娇杏禁不住噗嗤一笑,少女这不活脱脱就是一只落汤鸡吗? 柳婵仿佛闻所未闻,低着头依旧十分细致擦拭门槛。 娇杏这一脚就像踢到棉花上去了,索然无味,心里念叨少爷还等着自己送砚台,于是快步离去了。 —————— 在丫鬟娇杏走后,柳婵提着水桶一路走过那间高悬赤金九龙青地大匾的书房,见韩其冶正咬着一支毛锥发呆,柳婵眼底杀机一闪而逝。 忽得,一双芊芊细手搭在柳婵肩上,柳婵猛然回首,身后矗立一位身材高挑的妇人。这人正是安康郡王夫人,一身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柳婵连忙垂下头,不敢多言,在郡王府这些年来,她最害怕的不是韩相如,而是这妇人,那一对狭长丹凤眼好似能将自己浑身上下全都看透。 书房里,韩其冶背靠青缎引枕,翘着二郎腿,捧着那张御赐的六吉棉连,对身后一切一无所知。 郡王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婵一眼,接着缓缓推开门扉,进了书房。 柳婵长长舒了口气,提起水桶,迈过这是非之地。 穿过几扇垂花门就到了韩家祠堂,由于今日郡王府来了不少客人,只需打扫祠堂,就可以休息了。 柳婵一进祠堂就瞧见一列列的韩家祖宗灵牌,灵牌之下放着一张梅花式洋漆小供桌,那洋漆小供桌上摆放着一只文王莲花香炉,香炉还有几柱未燃尽的香。 柳婵小心翼翼擦拭莲花香炉,边边角角全都要抹干净,抹布沾着清水,仔仔细细擦了三五遍这才放心,再看那文王莲花炉焕然一新。 将香炉归于原位,见那韩氏列祖列宗牌位供在墙面,气势森严,柳婵思量着韩家十几代,数那韩文忠最为骁勇善战,数那韩其宗最为才华横溢,家风不赖怎么就出了个韩其冶呢?柳婵想不明白,所幸不去想了,提着水桶走了。 柳婵走后,忽得,祠堂外吹来一阵阴风,墙上灵牌摇摇晃晃。哐当一声,那只文王莲花香炉翻然倒地,香灰撒了一地。 —————— 韩母给韩其冶送了饭菜,没过多久就走了,而后韩其冶翻弄书籍解闷,听到门外脚步声,是丫鬟娇杏回来了,带着一锭形制小巧,色泽墨亮的瑞墨。 娇杏寻来一方鸭头绿的老坑洮砚,舀上一瓢清水,握住瑞墨细细研磨,不一会儿就出了淡淡墨汁,色泽细腻,清香扑鼻仿佛朵朵梅花盛开。 娇杏没由来得想到柳婵那两弯眉毛,若是自己用这墨汁在眉上划两道,可否画出两座青山。 韩其冶可不在意娇杏想什么,摊开御书,捏起散卓笔,蘸上娇杏双手奉上的墨水,思量着如何下笔。 娇杏在一旁侍立,静静等候。 韩其冶灵光一闪,提笔落字,笔力遒劲,铁画银钩,转眼间,四字赫然浮现纸上,“一团狗屎。” 霎时,娇杏面色惨淡,还未来得及多言。砰的一声,书房大门被推开,是韩相如回来了,有说有笑还领着一帮酒肉朋友,嚷嚷着要再看那御书两眼。 见郡王来了,韩其冶一手举起御书,一手提着毛锥,粲然一笑:“爹,你看我这笔法不差吧。” 韩相如满脸涨红,蓦然暴起,一巴掌把韩其冶扇倒在地。这郡王次子此刻瘫在地上,眼冒金星。 韩相如二话不说拖着韩其冶去了韩家祠堂,酒友们怎么劝说都没用。 韩相如将韩其冶扔在灵牌前,抄起一根木棍就往韩其冶屁股上抽,抽得他哇哇大叫。 到后来韩其冶屁股上都抽被出血来,嘴里不停求饶,韩相如哪里听得进去,新仇旧恨一把算。 最后还是满脸泪痕的韩母带着一大帮丫鬟走来,亲自跪在地上求情,嚷嚷着:要打就把我一起打死。韩相如才停下。 而后韩相如让几个丫鬟扶着奄奄一息的韩其冶送回西厢房,想来还不解气,给韩其冶下了足禁,半年都不许出门,这才咽下这口气。 这一夜郡王府鸡犬不宁,利州更是人心惶惶。 北境不断有阵阵轰隆隆作响,仿佛龙吟虎啸,天人锤鼓,方圆百里云海全部粉碎一空。 郡王府几乎所有人都走出屋舍,或站在天井前,或坐在游廊上,遥望天蒂。 此时眉如青山的少女卧在一间破旧屋舍中睡熟,月光从窟窿中透过,倾撒了一地,好似泉水涓涓流淌。 回复: 难不成这两位要交换? 序章,主角还没登场 回复:   第一章   张仁杰卧在榻板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就去卧室取出那一只文王莲花香炉。香炉铜制,炉壁栩栩如生雕刻有花瓣,层层叠叠展开好似一朵绽开的莲花,高雅不失秀逸,并饱含禅韵。 这种莲花香炉可是他今天早上花大价钱从文玩市场上淘来的,买来的时候还盛满香灰,光说清洗这香炉就花了好大功夫,拿水冲了三五遍。 那小贩还说这香炉至少有千年历史,张仁杰当时就心想,忽悠谁呢?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看出来最多是宋朝的,至于说是唐朝,看那线条真的不像。 不过不管是多少年的历史,张仁杰反正是对它爱不释手,握在手里,捧在心底,巴掌大的小物件怎么玩都不腻。 张仁杰灵机一动,在家中翻箱倒柜找出一捆飞气香,拔出几根插在香炉里,缓缓焚香。佛家的炉燃道家的香。 渐渐屋子里都弥漫一股清纯香气,愈来愈浓,张仁杰恍恍惚惚看见一片青山绿水,源源不断的水幕从天蒂垂下,连绵山峰悬天倒挂,有位倒骑青牛的童子立在自己身前,手中握着铁笛,牛角上挂着书卷,听见有人喊他张天师。接着张仁杰一闭眼,昏了过去。 ———————— 等到张仁杰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屋舍中,身上盖着一面破麻布,阳光灿然,透过窟窿洒在身上倒是暖和。 四周的黄土墙上爬满青苔,房梁顶上一片青瓦也摇摇欲坠。 张仁杰心中奇怪,自己怎么来到这鬼地方的,不是躺在床上睡觉吗?难不成在做梦? 想抬起手掐自己一下,然而整只手像灌了铅一样,岿然不动。于是张仁杰想试着抬脚,却也是如此,纹丝不动。最后连扭动脑袋都做不到。所幸不去试了,想着瘫在地上当个废人算了。 这时,屋舍外路过一群少女,穿的都是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腰肢婀娜,秀发飘摇,少女妩媚动人,便是阳光都跟着妩媚起来。 这群少女瞥了一眼张仁杰,目中透露鄙夷不屑,而后又收回视线,去了一座座小木楼,只有一串银铃般笑声飘来。 张仁杰疑惑不解,心念自己这是跑到古装剧组来了? 不等张仁杰多想,一个老嬷嬷又急匆匆走了。 老嬷嬷脸上堆满皱纹,老树盘根一般,而且凶芒毕露,来者不善。 张仁杰刚想开口询问,那老嬷嬷直接一个巴掌糊了上来,指着他破口大骂道:“贱婢,还在这偷懒想不想吃饭了?!” 张仁杰一脸茫然,老嬷嬷这一巴掌抽得他脸蛋儿生疼,火辣辣的。不过这一巴掌也把他抽醒了,手指好像能动了。 还未等张仁杰反应过来,那老嬷嬷又是一个巴掌,疼得眼睛水都快滚下来了,这一下张仁杰来火了,一言不合就打人,一个巴掌接一个,真当自己是泥菩萨没火气的。 不过张仁杰没法还手,只能恶狠狠瞪着那老嬷嬷。 老嬷嬷面露惊讶,这万年一副冰山模样的小妮子也会露出这副表情?而后,又觉得恼火,小妮子居然敢瞪自己。于是,老嬷嬷再次抽了一个巴掌,又朝张仁杰脸上,吐了一口白里透黄,黄里透绿的痰,“你这小贱婢!还敢瞪我。” 这口陈年老痰落在脸上,一股恶臭扑鼻,张仁杰强忍住呕吐,心道,贱婢,她骂谁呢? 蓦然间,那老嬷嬷竟然出其不意给了他一脚,张仁杰连滚带爬,到了墙角。 张仁杰蜷缩一团,只觉肚子一阵刺痛,该死,跟老子玩阴的,而且这老嬷嬷脚劲怎么这么大? 那老嬷嬷接着又在他面前吐了一口痰,面目狰狞道:“你就在这烂掉吧!吃灰吧!跟这屋子一起烂掉!柳家余孽!” 张仁杰想着只要等他爬起来,就给那老嬷嬷抽筋扒皮,碎骨掏心。 可等到张仁杰能爬起来,那老嬷嬷一声不吭走远了,还把门给锁上了。 张仁杰想用衣袖抹去脸上那口陈年老痰,意外发现自己袖口怎么这么长?再仔细一看,头发也乌黑秀丽,如悬河瀑布垂到两肩,而胸前更是多了一对玉女峰?! 回复: 我在不同文风间悄悄试探 回复: 许久,张仁杰才理清思绪,想来应是鸠占鹊巢变作一女子,源头或许是那文王莲花香炉,又或许是那张天师。不过如今最大的问题却不是这。 张仁杰低头望着寒碜衣裳下的干瘪小腹,咕噜咕噜直叫,如今如何果脯成了最大问题。 张仁杰走到屋舍板门前,踹也踹不开,两只纤纤细脚使不上劲,一抬脚下面就漏风,凉飕飕的,实在古怪至极。张仁杰又抬头望着房顶窟窿,两人宽,若是能爬上去,逃出屋舍那便不是问题,只是如何攀上房梁?两手往柱子上环抱,一会儿就滑了下来,娇嫩手臂还被木刺划得生疼。 张仁杰束手无策,靠在墙壁上四处打量,半响,瞧见墙面上刻就一排排的小篆。字体方方正正,密密麻麻,两百字帖刻在墙面上,劲透墙壁,入木三分,行云流水之间透露兵家杀伐之气。 洋洋洒洒两百字全是指向那一人,不知那韩其冶是何许人,竟让字帖作者疾之如仇,恨之入骨。 思来想去,张仁杰捡起一块石子,学着那人字帖,依样葫芦写了一个张字,写出来的字苍劲有力,圆转流畅,面上相差不大,唯独少了那股肃杀之气,缺了神少了魂。 观摩字帖后,张仁杰东寻西觅,在屋舍茅草堆中翻出一块黑馒头,还有一面铜镜,背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柳字。 张仁杰照铜镜,细细打量镜面那女子,两片柳叶眉远如青山,一双弱弱杏花眼藏着春水,两半朱唇轻启,一对玉齿微合,顾盼神飞,文采精华,嫣然一笑如沐春风,仿佛桃花满面。若是换上翡翠洋褶裙,绾珠衩,戴发簪,那必然是个祸国殃民的江南女子。只可惜这镜面里的美人儿却是自己。自己笑她也笑,自己愁她也愁。 这面铜镜是个不俗的宝贝,做工细腻,雕饰精妙,镜面甚至隐隐有光华流转。张仁杰将这面铜镜小心翼翼收入怀中,瞅着那黑馒头发愁,卖相着实难看,拿捏起来与墙角石子一般硬,实在难以下咽,可腹中空空也不是个事儿。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板门外传出一阵动静,接着那扇大门砰然打开。 回复:         第二章 来者是那丫鬟娇杏,此时满脸不乐意,那郡王次子竟要她将柳婵带到西厢房,难不成韩其冶忽然看上了柳婵?娇杏也不敢问话,匆匆忙忙就跑了过来。 张仁杰压根没多想,就问丫鬟娇杏,“你谁啊?”心里却害怕是第二个老嬷嬷,他这柔弱身子骨可经不住折腾了。 丫鬟娇杏心烦意乱,虽为柳婵变化感到诧异,可实在不想多说,于是道了一声跟我走,转身就要离开。 张仁杰一听能离开这鬼地方马上来兴致了,立马扔掉黑馒头,两只小脚蹬得飞快,赶上娇杏。 出了这间破旧屋舍,张仁杰更为惊讶,四面环山,近处的山仿佛随着浅浅的涟漪移向远处,而远山则从山尖开始逐渐淡去,一脉山水仿佛仙境。 张仁杰驻足观望,而后对着娇杏惊奇问道:“这是什么山?” 娇杏随口答了一句,“青埂山。” 张仁杰还想询问,那娇杏已然走远。 张仁杰暗暗记下青埂山三字,跟着娇杏一路走,一时间如同刘姥姥逛大观园,左顾右盼。 周围一些路过丫鬟仆从望见柳家少女东张西望,忍不住轻笑,这柳婵今日怎么一副见识短浅的乡巴佬模样。 张仁杰只顾着两边清一色的水墨群墙,一山一石,一花一木,没功夫搭理她们。 这郡王府大的出奇,张仁杰歪歪扭扭,曲曲折折跟在娇杏身后走了一个时辰有余,其间穿过月牙门,宝瓶门,垂花门,又跨过穿山游廊,抄手游廊,这才到了那间西厢房。 西厢房所处院落,千百杆翠竹遮映,隐隐约约浮现青瓦花堵,雪白粉墙,走进一瞧,上面是桶瓦泥鳅脊,脚下踩得是白玉石阶,那被翠帐半掩的门栏窗框,也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富丽堂皇,气派无比。 张仁杰正仔细端详这间屋舍,那西厢房房门蓦然打开,一位风度翩翩,朱唇皓齿的少年郎迎面走来,手里捻住一把花鸟纹白檀扇,腰间挂的是一对蟠龙形翡翠玉佩,一身锦衣华服。让人惊讶的是,少年走得却是不三不四的莲花步,如同女子般扭捏,十分别扭。 回复: 标题过于直白 取标题太难了…… 回复: 那少年郎挥挥手示意娇杏退下,娇杏只得肃拜万福礼,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这处院落。 谁让这少年郎是这西厢房院落的主人呢?整个郡王府除了安康郡王,郡王夫人,还有那韩其宗,谁治得了这位安康郡王次子? 而后,整间院落只有少年少女两人。 少年蓦然甩开折扇,瞪着张仁杰,满眼杀机,凶神恶煞道:“韩其冶,你可算是落到我手上了。” 张仁杰一头雾水,木愣地望着那少年郎。 少年郎见少女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以为她和自己装蒜,心中没由来生出一团怒火,大步流星,一脚踹在少女小腹上。 少年郎这一脚乘着风势,出脚极快,像是个练家子,张仁杰避无可避,两手护在腹前想要招架。 可这两只纤弱小手哪里挡得住? 刹那间,少女横飞出去,一头撞在墙面上。 张仁杰这具身子本就虚弱,平日住在破旧屋舍,盖的是寒碜麻布,在郡王府也吃不饱饭,先是被老嬷嬷踢一脚,又被这少年郎来了一脚,更别说少年郎劲更大,脚劲深入骨髓。 张仁杰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面色蜡黄,咽喉微甜,鲜血涌入口中。 那少年郎眼见少女惨状,眼神复杂,目中不忍神色一闪而逝。 少年郎唤来娇杏,让她把柳婵搬入房中。 丫鬟娇杏见少女如此惨状,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安康郡王次子如此虐待柳婵,喜得是这贱婢没有爬到自己头上。 等娇杏搬着少女进房,少年又立马让娇杏滚蛋。 丫鬟娇杏心里委屈啊,不但被使唤来使唤去,郡王次子仿佛性情大变,都不在自己身上携油了,娇杏无奈叹气,走出西厢房院落。 那一脚后劲极大,张仁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呼吸倒是平稳,休养一两日就好。 少年也不在意,而是站在门前,遥望远处青山,原来又是一年逢春。 少年在门前矗立许久,望见远方光景一截截黯淡着,满天浮云渐渐化开,浮云之间滴入点点浓墨。 日落西山,月出东山,清风徐来,杨花满天。 少年郎坐在白玉石阶上,眉目之间尽是愁苦,眼眶微红,用袖口抹一把眼泪,呜咽着:“爹,婵儿该怎么办啊?” 回复: 第三章 张仁杰醒来已是两日后,郡王次子派人给张仁杰好生照料,让娇杏端茶递水,让老嬷嬷送来揉蓝衫子杏花裙,还从西厢房院落划出一楹修舍,还给修舍挂了一面金丝楠木匾额,龙飞凤舞刻就斗大三字,“湘婵堂”。 修舍还备了一溜楠木交椅,一对洋漆小几,两只大红金钱蟒靠背,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汝窑美人觚,并茗碗痰盒。 这些物件都由老嬷嬷和丫鬟娇杏亲自送来,老嬷嬷心中委屈,娇杏心中就更委屈了,忙前忙后,苦不堪言。 这群人好吃好喝供着,张仁杰整天卧在榻上,倒是乐在其中。因为身子骨柔弱,下不了床,连沐浴更衣,把尿如厕,都是那帮丫鬟搀扶着。丫鬟们满不在乎,张仁杰倒是害臊的不行。 张仁杰每次出浴都让那群丫鬟走开,接着就是两眼无光看着一对丰乳肥臀,心中羞愤,便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不,屋舍早已备好焚香,张仁杰卧在木桶里,早早就赶着一帮丫鬟散去,两只白玉凝脂小手从木桶里掬一捧清水,水面上飘着两片桃花瓣。 清水中倒影出一个美人儿,脉脉眼中波不定,娴静犹如花照水。 美人儿心中却浮想联翩,不知那郡王次子为何私下将自己唤作韩其冶,而那娇杏老嬷嬷一帮奴仆则将自己唤作柳婵。 后来张仁杰一问才知到这身子原主人就叫柳婵,是那先前一言不合就给自己一脚的郡王次子古怪的很。 如此一来,就连张仁杰也将自己唤作柳婵。 柳婵正焚香沐浴,水汽蒸腾,一张小脸映得红扑扑。 此时,那郡王次子竟提着一面刻就柳字的铜镜,怒气冲冲就闯了进来。 柳婵望着这郡王次子 心中甚是不解,以至于一对芙蓉酥胸裸露在外,也浑然不觉。 那郡王次子瞧见少女这副模样,顿时火冒三丈,一个巴掌扇了上去,暴跳如雷:“韩其冶,你个狗娘养的,谁允许动我的东西?!” 那郡王次子紧接着,又是两个利落的巴掌,怒不可遏道:“今后,除去打扫整间院落,没我允许韩其冶,你!不准踏出湘婵堂半步!” 这郡王次子活脱脱就像一个撒泼妇人,柳婵看呆了,摸摸小脸上巴掌印,都被扇肿了,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柳婵后知后觉,疼得呲牙咧嘴。 柳婵刚想说话,那郡王次子蓦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柳婵哪里是这人的对手,只见那郡王次子抄起一只茗碗就往柳婵脸上砸。 啪的一下,柳婵一只牙都被打了下来,满口鲜红,吐出那颗牙,盯着这郡王次子似笑非笑。 那韩其冶与他什么仇,什么怨,为何要撒在她柳婵身上。 柳婵思量吃他的住他的,那郡王次子如此对她,柳婵也想要跟这人好言相劝,可这郡王次子恶狠狠将茗碗往地上一砸,竟又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柳婵只得作罢,强忍痛楚出浴更衣,取来一件罗裘薄纱半遮胸,换上一身揉蓝衫子杏黄裙,在一方双飞鱼镜前扭了扭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扯了扯杏黄裙摆,不看脸倒是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只是满脸浮肿,牙疼脸也疼。 回复: 對自己這麼壞幹嘛 萬一變回去怎麼辦 那铜镜是柳镇南亲手刻就的,是真正柳婵的逆鳞,而且他正在谋划如何端掉郡王府,到后面就清楚了,这一家都不是主要人物 回复: 这是古装言情,还是悬疑推理? 这是仙侠玄幻 回复: 作者是在布一个大的局啊 毕竟一开始就得挺大的,利州安康,北面鼓声,一代王朝摇摇欲坠 回复: 主角做卧底么 身份有特殊 不做卧底,主角现在目标就是逃离郡王府 回复: 柳婵舀一瓢清水,取来一张蓝白印花手帕,蘸了清水,敷在脸上。 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柳婵连忙起身前去开门。 原来是那位名叫麝月的小丫鬟,十岁出头,一对乌黑浑圆眼珠,水灵灵。 这么一个负气含灵的小丫鬟在柳婵面前怯生生的,像一只年幼麋鹿。 小丫鬟提着一只笤帚,脑袋都不敢抬起来,软糯糯道:“那个…那个…少爷…让姐姐去打扫院子。” 柳婵一听小丫鬟喊姐姐,不乐意了,温声道:“小麝月,喊哥哥。” 小丫鬟歪着脑袋,疑惑问道:“可姐姐就是姐姐啊,为什么要叫姐姐做哥哥?” 柳婵循循善诱道:“喊哥哥,有糖吃。” 小丫鬟这时抬起头,四处打量,然后板着脸道:“姐姐骗人!哪里有糖?” 接着小丫鬟猛然一回头,立马垂着脑袋,不敢多言。 柳婵摸了摸小丫鬟脑袋,眯起眼睛,望向小丫鬟身后那人。 正是那郡王次子,柳婵拍了拍麝月的小脑袋,让麝月走开了。于是此处只有他们两人对峙,一片寂寥。 闷了许久,二人皆是一言不发。 柳婵心中疑惑不吐不快,于是绷不住了,“那韩其冶是什么人?” 谁知那郡王次子嗤笑一声,“韩其冶,你装什么傻,你以为你顶着我的脸,就没事了?” 柳婵更为困惑,“你的脸?” 那郡王次子此时根本听不进去柳婵的话,答非所问,自言自语,“有这郡王次子身份也好,我也能报韩家灭门之仇,这身皮囊我也就送给你了。” 话音落下,那郡王次子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出门去,走得还是莲花步子。 留着柳婵一人满头黑线,长叹一声,这人怎么就不听人话。 而后柳婵瞥了一眼压在朱漆棋盘门前的扫帚,把那笤帚朝地上一甩,用力跺了两脚,愤愤不平道:“还想让老子替你扫地?” 撒完气,柳婵眼睛咕噜一转,瞧见那西厢房房门紧闭,于是偷偷摸摸,一步一回头,就走到了院落那扇八角耳门前。 轻轻推开耳门,柳婵心中窃喜,前脚刚一迈出,就听见身后西厢房传来那人戏谑的声音。 “呦,您这是这是去哪啊?” 柳婵暗道不妙,心中一横,后脚刚要迈出。 忽得,一根红漆木杖破风而来,刷的一下,就抽在柳婵脸上。 抽得柳婵头昏脑胀,眼冒金星,翻然倒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三字。 “干你娘!” 回复: 第四章 柳婵这次在榻上足足躺了三天,祸事成双来,另一边的牙也掉了,如今少女只要咧嘴一笑,两边缺了的牙都能露出来,惹得麝月一帮丫鬟哈哈大笑。柳婵羞赧之余,也学会了女子所谓的笑不露齿。 柳婵刚能下床依旧死心不改。 墙角有株一丈高的腊梅,春时花已落,白玉条上零星点缀枯萎泛黄的花苞。 柳婵便悄悄溜到墙角,爬上腊梅树,两手攀上青瓦墙沿,两手使劲,小脚拼命后蹬,脑袋才探出墙沿。可一对碍事的胸脯却卡在那,怎么也提不起来。 柳婵无可奈何之际,眼角瞄见一位黑甲女将士,提着一根红漆杖棍,靠着墙沿走来。 这黑甲女将士是西厢房院落的守卫,郡王次子毁了一纸御书后,郡王给次子下了禁足令,那守卫便日日夜夜守在院子外,看守柳婵只是顺带的事。 柳婵心知不妙,连忙把脑袋缩回来,可一双手还扒在青瓦墙头。 那黑甲女将士雷厉风行,手起杖落,砸在那一对紧扒墙头的小手上。 柳婵只觉钻心刺骨的痛,两手一松,从树上摔了下来,狼狈不堪。 所幸这次伤得不重,没伤到脑袋,没掉牙,只在榻上躺了一天。那院子里的丫鬟纷纷赶来探望柳婵。 麝月趴着榻前,捧着柳婵那两只红肿小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劝道:“姐姐,别跑了,要是再被打下来,指不定身子骨都要摔坏。” 一旁丫鬟连忙瞪眼呵斥道:“说什么丧气话,柳姐姐身子骨硬朗着呢。” 那丫鬟又对着柳婵讨好一笑。郡王次子对柳婵青眯有加,仅从划出这楹修舍并命名湘婵堂就足以看出,听说那柳婵原本在柳府那间厢房就叫湘婵堂,少爷这次分明是做足功课的。 麝月连忙捂住嘴不敢多言。 柳婵却摸了摸麝月的小脑袋,柔声道:“没事。” 见麝月还是怂拉着脑袋,一副歇气模样,柳婵灵光一闪,对着麝月咧嘴一笑。 这么个眉如青山的少女,一排玉齿间却多了两个窟窿。 瞧见柳婵这缺牙齿,麝月忍俊不禁,眉开眼笑。 一旁那个丫鬟却闷闷不乐。 这之后过了一日,柳婵伤才养好,又从榻上蹦哒起来,开始打歪主意了。 南墙那有一片长青不败的翠竹林,翠竹林旁依着数楹修舍,脚下还有一汪碧水,清新自然,安闲惬意,颇有盈盈绿水绕山峦,青青翠竹养心田韵味。 柳婵跑到翠竹林旁,只见一株株秀逸的青竹油光蹭亮,春日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爬上竹子柳婵自认为是做不到,不过砍两支青竹做高跷倒是有戏。 说时迟那时快,柳婵找丫鬟讨要来一把柴刀就开干了。 提起袖口,两只纤弱小手握住柴刀,对着翠竹一下两下,一下两下地砍。 几个丫鬟兴许是觉得好玩,就驻足围观,有说有笑。柳婵连忙把她们赶跑,但那阵清脆笑声却仿佛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回头一望,那些个丫鬟们又围了过来。柳婵无可奈何,所幸就让她们观望。 柳婵砍了半响,从正午砍到一更天。瞧那东山,月亮都出头了,郡王府各处都点上烛台,飘飘洒洒,灯火通明。一帮丫鬟纷纷做鸟兽散,唯有那麝月提来一盏琉璃灯与柳婵相伴。 柳婵盯着那株青竹,竟只是竹皮上多了道浅痕。 还真邪乎,砍了半天,手都要废了,只是砍出一道白痕。 哐啷一声,柳婵随手将那柴刀扔掉,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麝月坐在地上,手边放着那盏琉璃灯,两手撑起脑袋,静静望着柳婵。 回复: 这种误会总感觉很难受,主角一看就不是之前那个人 enmmm,下次会备注的 回复: 柳婵死死盯住那根青竹显然还不死心。 南墙外传来一阵女声,“怎么不砍了?” 柳婵心知定是那黑甲女将士,一想到那人之前打了自己两板子,还打掉了自己一颗牙,于是板着脸不理不睬。 墙那边那人也没自讨无趣,没了动静。 柳婵两手酸胀,爬起不能,心念若是原来那身子骨必然不会这样,可事已至此,去哪寻那文王莲花香炉与那张天师? 一旁的麝月坐在地上,摇头晃脑,困意连绵,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过了许久南墙外飘来阵阵酒香,那女子开了坛酒水。 酒香熏鼻,钻入鼻尖只觉一阵辛辣,柳婵也没想着继续砍竹子了,叫醒麝月搀扶自己,光明正大回了湘婵堂,根本没把郡王次子的禁足令放在眼里。 一大清早,柳婵又提着那把柴刀去了翠竹林,远远望见一大帮丫鬟仆从围在那儿,热热闹闹。 原来是那翠竹林的一株长青竹被人砍倒了,切口平整,光滑如镜,看样子这人应是一刀砍断长青竹的。 柳婵看那长青竹一截上还有一道白痕,正是昨日自己一个劲砍得那株青竹。 忽然,身旁一位仆从赞叹不已,“连长青竹都能一刀两断,这人了不得啊,定是郡王府的高手。” 柳婵一听疑惑不解,拉住那仆从,问道:“长青竹怎么了?” 那仆人本一副不耐烦模样,但瞧见身后是个容貌不俗的少女,连忙赔笑,“小姐,这长青竹可不得了,是韩家花大价钱,从浮玉山移栽到西厢房院落的。要说浮玉山长青竹,那可是位列天下十竹之首,万年长青,最为坚韧,最为挺拔,就是火烧雷击都毫发无损,不为所动。韩家这长青竹虽隔了几代,放在天下那也不俗,小姐您说这人一刀两断长青竹有没有本事?” 柳婵黛眉蹙起,小姐这称呼让她极为不爽,再说天下十竹真这么玄乎? 那人还想同少女高谈阔论,柳婵可没功夫搭理他,一溜烟没影了。 那仆人唏嘘不已,话匣子却开了,忍不住拉着一位丫鬟,细细说那浮玉山长青竹如何玄妙。 丫鬟想走,那人缠在身旁,不让。于是丫鬟大喊:流氓。一时间翠竹林里人人喊打,那仆人只得抱头鼠窜。 ——————— 待到一更天时,月黑风高,翠竹林中万籁俱寂,那些丫鬟仆从早已离去,柳婵却提着一盏琉璃灯,孤零零来到那翠竹林。 柳婵将琉璃灯放在脚边,俯身抚摸那半截长青竹切口,连连称奇,果真无比平整,光可鉴人,隐隐能看看自己的影子。 柳婵低着头,蓦然开口向南墙外问道:“这是你砍的?” 南墙外无人回应,却有阵阵清纯酒香飘来。 见墙外那人不搭话,柳婵转念一想,又问道:“有酒吗?” 南墙外依旧鸦雀无声,好像墙外根本无人一般。 柳婵静静等候,好似不撞南墙不回头。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南墙外飞来一只羊皮酒囊,恰巧落在柳婵脚边。柳婵毫不就豫,举起酒囊就往嘴里灌,一斗春酒下肚,柳婵举起袖口擦拭嘴角,随手将酒囊扔了回去。 就看忽然拨云见月,月明星稀,天空薄暮轻垂,淡淡清辉倾撒,翠竹林,一身揉蓝衫子杏花裙的柳家少女裹上银装,青丝鬓发三千丈,一壶春酒醉春风,是说不尽的快意与忧愁。 柳家少女酒意连绵,闲庭散步,心有所想,信手拈来之下,朗声高歌道:“俱是韩王客,高攀桂树丛。朱门投赵壁,绿酒醉春风。” 而后,那柳家少女身不由己,忽东忽西,脚下不稳,一头栽进小池塘里。 回复: 抱歉,我可能没表达清楚,我只是觉得原来的柳婵把主角错当成自己仇人不太合理,毕竟两个人作风差别挺大的 ... 确实不合理,回头改修改修改,前三章剧情内容比较少,漏洞蛮大的 回复:           第五章   今日西厢房院落丫鬟们走在路上全都掩面偷笑,只因那湘婵堂的柳婵醉酒掉到梅英池里去了,被人拖出来的时侯,更是灰头土脸,池泥满面。 梅英池是当年镇国将军韩文忠亲自修缮,并以次女韩梅英题字命名。这梅英池足足两丈三尺深,柳婵掉进去后,只是喝了一肚子水就出来了,身体竟也无恙,如今还在那湘婵堂坐着。 柳婵已换上一身干净衣衫,背靠一只大红金钱蟒引枕,横卧在藕合色花帐中,姿态颇为妖娆。 柳婵紧盯端坐对面的郡王次子,这位少年郎相比几日前要憔悴不少,嘴唇毫无血色,面容消瘦如枯槁。 柳婵目光锐利问道:“我该叫你柳婵还是韩其冶?” 那郡王次子取一份泠然泉水,蒸江南凤团雀舌芽茶,面色如常道:“无所谓,你不是韩其冶,对吧。” 柳婵轻笑道:“对啰,总算听人话了。” 韩其冶对于柳婵的嘲讽无动于衷,忙着往紫金壶里添雀舌。 柳婵问道:“怎么突然想明白了?” 韩其冶猛然抬头盯着柳婵那对杏花眼,目露精芒,许久才回答,“你与他不一样。” 柳婵一拍大腿,附和道:“我与那人渣当然不一样,我可是个品行端良的好男儿,扶老奶奶过集市我是一流的。” 韩其冶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不知是笑那人渣还是什么。 柳婵摸摸了左半边脸蛋,露出一对缺牙齿,又问道:“你说你打掉我一颗牙这事怎么了吧。” 韩其冶冷笑道:“是我的牙。” 柳婵摸着饱满的胸脯,痛心疾首道:“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瞧见柳婵这副夸张模样,韩其冶冷哼道一声,连泠然泉水都撒了一地,“我看你这几日当柳婵,倒是乐在其中。” 柳婵连忙挥手,澄清道:“我不是,我没有。” 韩其冶放下紫金壶,问道:“你不恨我么?” 柳婵两手交叉托住后脑勺,仰面朝天,思索片刻,“还行吧,一开始恨得不得了,你那一脚还有那一巴掌可真狠,如今我身上还隐隐作痛,想着哪一天总要给你还回去。可以后来一想是你把我从那屋子里拉出来的,不然我或许要饿死在那,功过相消吧。” 韩其冶低头,看不清面容。 柳婵想起什么来,于是问道:“那屋舍里两百多字的字贴是你题的?” 话音未落,韩其冶浑身一颤,将紫金壶打翻在地。 柳婵不经意间一瞥,看见韩其冶袖口下左臂上满是血痕,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字。 那左臂上刻得最重最深的是韩其冶三字,势大力沉,入木三分。 柳婵不动声色问道:“你有想过如何换回自己的身体吗?” 韩其冶此刻详装镇定,摇头道:“如今只要能覆灭韩门我就满足了,至于换回身子…我没想过。” 柳婵酝酿片刻,试探道:“那若是…有人阻扰,你没能复仇…” 砰的一声,韩其冶一个巴掌拍在茶几上,眸中凶芒毕露,满眼皆是杀机,刹那间柳婵仿佛坠入冰窟,“谁要是敢…” 柳婵咽了咽口水。 韩其冶咬牙切齿道:“我誓必让他生不如死。” 而后柳婵下榻休息,韩其冶没吃茶就要走了,临走前韩其冶问柳婵名字。 柳婵洒然一笑,“叫我张仁杰或者柳婵都行,随你。” 韩其冶微微颔首,严肃道:“还是柳婵听起来顺耳。” 而后这位郡王次子就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一盏热茶都没吃上。 韩其冶回到那间西厢房后,端坐在靠椅上,从伏案上取来一只刀椎,掀开右手袖口,咬着牙一声不吭,在一方柳字旁又刻了一个斗大的张,鲜血淋漓。 韩其冶掀开左手,之间左臂上刻满血字,零零总总两百零八字,以杀韩其冶始,以杀韩其冶终。 这位曾是柳镇南独女的郡王次子此刻目眦尽裂,血泪两行,已是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