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ingdang 金玉奇缘 早春二月,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在清晨的寒风中,一间破败的神庙里传出阵阵咳嗽声。 借着东方的一抹晨曦,可以看到幽暗的佛龛边铺着厚厚的稻草,上面是一床处处补丁的棉被。一位老妪背靠着佛龛,蜷坐在被子里。伴随着咳嗽,身子也在剧烈地颤抖。 神殿的中央生着一堆火。火堆上的瓦罐正扑扑地冒着热气。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火堆边,轻轻地拿下瓦罐,小心地将瓦罐里的汤水倒在碗里,整个大殿飘逸着一股药香。听到咳嗽声,他焦虑地侧头看了过来。 “娘,您先忍忍,药这就凉好了。” “孩子,孩子,你,你快过来。” 少年赶忙走到老妪身边蹲下来,握住了伸过来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手。 “娘这回看样子是,是熬不过去了。” “不,不!娘,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孩儿昨晚刚打了一条大鲤鱼,听先前的郎中说用这做药引什么病都可以治好的……” 少年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傻孩子。别哭,别哭。有你这样的孝顺儿子真是娘的福气,何况你还不是娘的亲生骨肉。” 什么?!少年惊讶地抬起头,娘该不是病糊涂了吧。 老妪哆哆嗦嗦地伸手给少年擦着眼泪,一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这件事本想等你娶亲后再告诉你,可看样子娘是等不及了。想起来,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天清早娘在河边洗衣服,就看见一个小小的提篮从上游漂了过来,伴着的还有小孩的哭声。漂到跟前一看啊,里面一个小孩哭得厉害着呢。就这样,娘把你给带回家了。那时你爹好高兴哦,我们还特地到金龙寺给菩萨进了一柱香。回来后你爹就给你取了这个名字,金龙。” 老妪转身从枕头下小心地拿出一个包裹,刚刚打开,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的脸憋得通红。金龙伸出手去,轻轻帮她敲打着后背。 包裹里是一封信和一个小小的观音玉缀。 “玉缀就是当年挂在你脖子上的,那封信是我们和玉家的婚书。”稍微平缓了一下,老妪指着包裹里的东西喘息着说。“算来玉家的闺女也已成人了。听说玉大人已经官复原职,你可以带上这封信去……”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娘,娘!”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猛然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娘——!” 远远看到了都城那宏伟的城墙。两年了!两年前随父母回到京郊的老家,今天重归故地却已是家破人亡。昏庸的狗皇帝,奸诈的李木甫!当年只因为父亲和玉成玉大人联名奏了奸相李木甫一本,就害得父亲被黜回乡,玉大人被贬凉州。回乡后父亲一病不起。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很快家徒四壁。现在,慈母也在贫病交加中驾鹤西去。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作天! 比起两年前,都城喧闹的街市明显衰败了许多。向路人问明了玉府的去处,我缓步走向能人巷。一个俏丽的容颜逐渐温暖着我那受伤的心。红儿,你现在还好吗? 刚到巷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老忠叔!” “你是?你是姑,姑爷?!” “贤侄,坐,坐。” 接过我手中的婚书,玉大人热情地把我迎进了厅堂。玉夫人也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大厅。比起两年前,他们的面容都苍老了不少。看到他们和善的脸庞,我的心里泛起家的温馨。 分宾主坐下后,老忠叔麻利地递上了茶。 “不知尊翁令堂可好?”玉大人关切地问。 “他们,他们都过世了!”我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啊!”玉大人夫妇也是一阵郗嘘。 “苍天无眼,造化弄人啊!算来我比尊翁还痴长几岁,这样的世道……”玉大人红肿着眼睛,哽咽道。 “母亲临终前叫孩儿来拜望世伯一家,不知玉红小姐……” 猛然,我看见对面侍立的老忠叔对我不住地摆手,迟疑着没有再说下去。 “红儿,我苦命的红儿……”玉夫人已经泪如泉涌。 “贤侄啊,上月皇上下旨遴选秀女,我那红儿被,被翁尚书谄媚献给皇上了!” 烛泪点点,烛影摇曳。 一顿死气沉沉的晚宴后,从老忠叔口里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上元灯会,红儿被当前皇上面前的红人翁尚书的花花公子看中了,当即派人提亲。玉大人以红儿已经订婚为由婉言拒绝。谁料想这卑鄙小人怀恨在心,居然趁皇上选秀女之机落井下石。君命不可违,为了全家免受灭门之罪,玉红只有洒泪拜别父母了。 “该死的昏君!”我咬牙切齿地骂着。 “公子小声!”老忠叔急忙劝着我,小心地四下望了望。 “那她已经进宫了?” “还没有。听说翁家所选的秀女现在都集中在皇上新建的北苑内学习宫廷礼仪,要到登基庆典之日方才进宫。” “老忠叔,那就是说,我还能看到她?” “你说皇上选中的是南苑的晶晶姑娘?” “是的,大人。李木甫那老狐狸买通了画匠,故意在咱们玉红姑娘的脸上添了颗克夫痣。又通过他在皇上跟前安插的小顺子点拨一下。现在这家伙没准笑得正欢呢!” “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哼,他不仁,我也不义!翁和,你这就去……”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 脚下的绣花鞋轻轻巧巧,我提着花篮小心地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从老忠叔浑家那借来的这套衣服我穿起来居然十分般配。头上是老忠嫂打理的飞燕髻,斜插一支迎春花。清秀的脸上淡施脂粉,轻扫娥眉,配上一袭青色小褂,越发显得清新动人。 “好一个漂亮的姑娘家!”看我打扮好后,老忠嫂也不由得叫了声好。“当家的,快来看!” “准备好了?可别……” 刚一进门抬起头,老忠叔的话就给噎住了。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不禁微微一笑。 “小心,走路步子要再小点,手臂不要摆得那么厉害,对……”旁边老忠嫂小声地提醒着。老忠叔推着花车,笑呵呵地看着我们。说来也是让人摇头,熟读兵书的玉大人官复原职,不是因为弓马娴熟,而是因为他那独创的温泉养花法。现在昏君南北二苑以及皇宫、别驾的鲜花都由玉府负责供给。 快要走到北苑,眼前的兵丁明显地多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老忠嫂,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趁着兵丁检验老忠叔路牌的功夫,我小声地问。 “昨天还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就变了?”老忠嫂也是一脸狐疑。 “老忠嫂,早啊!”一个军官热情地走过来打着招呼。 “哟,这不是刘爷吗?”老忠嫂放低了声音,“今天这阵仗是怎么回事啊?我们的腰牌都给验了三拨了!” “昨天晚上南苑出事了。也不知哪个刺客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闯那里。害得我们的九门提督吴大人大怒,这不,今天清早起就全都加岗了,可苦了我们罗。”说着,刘军爷叹了口气。“咦,这姑娘是……” 听着刘爷的话,我悄悄地抬起头来。眼前是刘军爷那双直愣愣的眼。 “这是我家的淘气丫头玉凤,没见过世面。来,叫刘军爷。” “刘军爷。”我轻轻地说。 “哦,哦。”恍然大悟似的,那军官回过神来,看着我,喃喃地说。“前些日子怎么没见过啊?!” “哎哟,大人。前些日子抓秀女,哪敢啊……” “啊,是,是。啊?唉,我们也是没办法,拿着朝廷的俸禄……” 等老忠叔验好了腰牌,我们向前走了很远,还能看到后面那刘军爷远远地望着。 眼前就是北苑了,看着那高高的院墙,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甲字一号房。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红儿的房间。 红儿,此时此刻,你也在想着我吗? 老忠叔在门房卸花,老忠嫂一边和那些佣妇们打着哈哈,一边扯着我偷偷到了甲字一号房。 轻轻地推门进去,一位长发少女背对着我们端坐在窗前,凝神望着窗外。 “小姐。” 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转了过来,虽然有点清减,却丝毫不损它的俏丽。 “老忠嫂!” 绝美的笑容绽放在初春的寒气中,屋子顿时温暖了许多。一个丽人如燕子般扑入了老忠嫂的怀里。转瞬间传出阵阵呜咽。 “好了,好了,小姐,快看,我身后的是谁?” 我轻轻地迎了上去,我的眼里已只有眼前这瘦削的身影。世界仿佛已经消失,时间似乎已经停止。如同在梦境里,我听到自己喃喃地说道:“红儿,红儿……” “你是,你是龙哥?”看到我轻轻点了点头。一个温暖的身子扑了过来,“龙哥!” 老忠嫂擦着眼睛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真的,这不是梦?我轻轻梳理着红儿的长发,紧紧扶着她抽泣的香肩。 前朝李白有诗云:“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红儿”我深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龙哥!”怀中的红儿缓缓抬起头来,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晶莹的泪水。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缓缓的,我低下头去,封住了那张火热的红唇。 “公子,快走。时间到了。” 匆匆赶入的老忠嫂打破了房中化不开的柔情。 “龙哥,今世无缘,来生我们再续吧。”红儿啜泣着推开了我。 “不,红儿,你等着,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我拉住了红儿的手,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而又坚定地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红儿抬起了头,眼睛里闪出欢乐的光芒。我知道,她也一定想起了两年前的玉府花园,在那缤纷而落的桃花下,她送别我的一幕。 出门的时候,心情难免有点沉重。善解人意的老忠叔夫妇也没有开腔,三个人默默随着花车缓缓而行。 “将军大人到!” 伴着此起彼伏的军士的呼喝,一彪人马缓缓来到眼前。我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寒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下是一位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旗上绣着斗大的“吴”字。难道这位就是九门提督吴大人?猛然,我碰到了将军那鹰一般的眼光,他也在注视着我们!不知怎的,一股寒意从心而起,我慌忙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 那将军转头与旁边的随从耳语了几句,突然爆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 转过前面那个小巷就是玉府了。我正昏昏沉沉地想着满脑子的红儿,突然听到身畔两声惨叫。 “老忠叔,老忠嫂!” 我猛然清醒,定睛一看,两位老人已经血溅当场,胸口上插着黑黝黝的钢镖。 “来人啊,救命啊!”我凄厉地喊着。 巷旁的大树上猛然跳下两个蒙面大汉,利索地拿布堵上我的嘴,熟练地把我绑得象个大粽子。 “得手了,走!” “安神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唉,李丞相,不是安某不尽力。奈何利刃穿心,纵华陀再世,扁鹊重生也无能为力啊。” “哐铛” 李相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让我抓到了这个刺客,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大人息怒。这个刺客对南苑布置了如指掌,刺杀晶晶姑娘后,不为金,不为银,分文不取,全身而退。依卑职看必有黑手操纵,恐怕还是与那翁……”侍立在身后的一位师爷模样的汉子凑过来小声说。 “嗯,白师爷言之有理。这老狗……”李相咬牙切齿地说,圆圆脸上的小眼睛里冒出了火花。 一个衣着光鲜的门童垂手走了进来, “大人,九门提督吴大人拜见!” “啊,李相。既然大人有客来访,在下告辞了。”安神医起身拱手道。 “有劳安神医。”李相微微欠了欠身。 突然门口脚步声响起, “相爷,相爷!” 随着由远而近的大嗓门,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闪现在门口,正是九门提督吴梦熊。 “哼,你还有脸来见我!晶晶姑娘已死,你就提着脑袋去见皇上吧!” “大人息怒。请先看看我带过来的人。”吴提督谄媚地笑着,向后挥了挥手。 推推搡搡间,一位身着青色小褂的姑娘步入了厅堂。 六只眼睛都瞪得老大。安神医的眼睛眨了又眨,擦了又擦;白师爷的手镜从左眼换到右眼,又从右眼换到左眼。 “晶晶姑娘!” “李相爷,怎么样?”吴提督得意地说。 突然,那姑娘樱咛一声晕倒在地。 “左右,快将姑娘扶去休息。有劳安神医快快诊治!”李相慌忙站起身来喝斥着。 蓝天、白云,盛开的桃园。 “龙哥,你真的要走吗?” 我怜惜地看着眼前的红儿。洁白的春衫裹着她娇弱的身躯,如天仙般俏立在微风吹过的缤纷花雨中。她的眼中是盈盈的泪水,难道天仙也有这样的哀愁? 紧紧的,我握住了红儿的小手,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一定会来迎娶你的!” 红儿的俏脸上闪出羞涩的红晕,缤纷的桃花轻盈地飘落到她的长发,她的肩头。花雨中,我们俩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突然,两个蒙面大汉架住了红儿, “得手了,走!” 眼看着红儿被架在两个人的肩头呼啸而去,老忠叔、老忠嫂猛然挡住了蒙面大汉的去路, “放下小姐!” 刀光一闪,两位老人倒了下去。 “老忠叔,老忠嫂!”我凄厉地喊着,停步查看了一下二老的尸体,重又紧紧在后面追着凶手。 “红儿!红儿!” “龙哥!”回答我的是红儿的哭喊。 我连声呼唤着红儿的名字,却只见那两人跑得越来越快,间隔越来越远。 “红儿!” 我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眼前是一扇红木的暖窗。春日的阳光懒懒地从雕花的窗棂间透过来,照到我身前丝锦缎面的棉被上。红儿,红儿呢?我不由摇了摇头,我这是到了哪里? “孩子,醒过来了?刚刚做了个恶梦吧。” 循声望去,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正关切地看着我。 “我,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当朝宰相李木甫的内宅。你已经昏迷两个多时辰了。” 李——木——甫?我的眼前又浮现出晕倒前看到的那张令人恶心的圆脸。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他是谁呢? “我是太医院的安子庆,贤侄家况可否见告?” 贤侄?!我不由得浑身一震。 “从你的脉象上我已经看出异样,为你扎针时又发现你尚未穿耳孔,故而冒昧地称你一声贤侄。不过放心,你的秘密我自会守口如瓶。”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安太医低声说,“贤侄的遭遇我已经听吴将军手下说过了。看你的面相,绝非好色之登徒子,乔装入北苑,恐怕还是为了个情字。是否就是为了那位刚才你在梦中不住呼唤的红儿?”看着我的眼睛,安太医和蔼地说。 不知怎的,在安太医那善意的目光下,我油然生出一种亲人的感觉。 “大叔!”抽泣着,我一五一十地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唉,原来也是忠良之后。你可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劫持到此?”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 “可否听说了昨夜南苑刺客一事?”看我点点头,安太医轻叹一声,低声道:“昨夜刺客刺杀了皇上钦点的晶晶姑娘。只因你的长相与晶晶姑娘酷似,偏巧又乔装改扮被那如热锅上蚂蚁的吴提督看到,故而遭此横祸。按他们滥杀无辜的手段,若发现真相,公子堪忧啊。” “啊?!”我想起了被推进门时那三副诧异的神情。“大不了与他们拼了!”想起老忠叔与老忠嫂的惨状,我恨恨地说。 “不可!公子切不可逞匹夫之勇。情仇家恨,来日方长。我们还是得先想办法应付眼前之灾。” 父亲,母亲,还有……红儿!想起那俏丽的容颜,我的心里又是一疼。 “那,那怎么办?” 在丫鬟的帮助下,我羞涩地脱去了青色小褂。里面是一件男式的白色短衣。丫鬟看着我的目光里明显多了一丝诧异,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好在安神医已经说我由于过度刺激得了离魂症,否则还真得费一番口舌。 眼前是一个圆圆的水池,从屋外引来的温泉水散发着阵阵清香,我知道,那是丫鬟刚刚洒入的龙涎香。屋外的炭火更烘得屋里温暖如春。 “姑娘,请沐浴。” 两位丫鬟在我身后小声地提醒我。咬咬牙,我缓缓地解开了那件短衣,一个羊脂般的处子之身浮现在丫鬟眼前。 “贤侄,此乃我家密传之锁阳丹。服用后可以化男为女,极尽造化之奇。一颗可保一日之需,一次服用不可超过3颗,否则就算大罗金仙也无法助你回复男儿之身了。切记,切记!” 我惬意地躺在温暖的泉水里,身后的丫鬟早已脱去衣衫小心地帮我搓着全身的肌肤。看着她们曼妙的身子,我不由苦笑了一下,这么活色生香的场面,将来可怎样向红儿解释。古人云“祸兮福所倚”,我终于可以进宫和红儿朝夕相处了,但这是不是我的福分呢? “姑娘洗浴好了吗?”纱帐外传来轻轻的问语。 “还没呢。”随着答话,“吱呀”一声,想来是暖阁的门开了。 “听说这位姑娘长得象仙女一样,是吗?” “那当然,要不是遇上这档事,咱们哪有这个福气……” 帐帘一挑,两个丫鬟手捧托盘缓步走到池边跪蹲下,垂眼柔声说: “姑娘,这是家主吩咐为你准备的衣物。” 我懒懒地站了起来,应门的丫鬟早已伶俐地给我披上了轻软的浴袍。我细细地擦去身上的水珠。熏过香的浴袍暖和地抱着我的身子,温柔地拂过我光洁的双腿、平坦的胸脯。用过安太医的西施散后,身上的肌肤似乎灵敏了成千上万倍,每一次接触都是那么清爽怡人。看着自己秀美的大腿,我暗自叹了口气。西施散果然名不虚传,看样子今后我的肌肤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 池中侍浴的两个丫鬟早已抢先上岸,一个帮我拭去身后的水珠,一个小心翼翼地从托盘上拿起一个玉匣。刚打开匣盖,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姑娘,这是大食国进贡的天仙玉露。每天擦拭不但让您的肌肤更加白嫩,还能香气袭人呢。” 满面羞涩地忍受完两个丫鬟对我全身的擦拭,我换上了丫鬟送来的新衣。绣花的小衣外是一袭杏黄的抹胸,外罩翠绿的着地长裙,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胸前。看着水中那清丽的倒影,我简直怀疑自己身处梦中。眼前分明是一个美娇娘,昨日的儿郎又消失到哪里去了呢?脚下尖尖的绣花鞋箍得人紧紧的,走起路来不由得如风吹杨柳,颤颤巍巍。在左右丫鬟的掺扶下,我缓步坐到了纱幔外的梳妆镜前。 轻轻摘下耳边那一对老忠嫂费了好大劲找到的夹式耳环,我戴上了丫鬟送上的明珠耳坠。多亏了安太医的妙手金针,刚扎的耳眼戴上耳环竟没有一丝痛楚,耳坠与耳垂的每一次接触都带来一丝清凉舒心的感觉。身后的丫鬟给我梳起了时下最流行的堕马髻,一支坠着宝石的金步摇斜插在满头的乌云上,闪着夺目的光芒。我挑剔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打磨光滑的铜镜映照着一张满头珠翠的俏脸,本来就不重的茸毛早被西施散清除得干干净净。抿过胭脂的嘴唇诉说着朱红的诱惑,淡抹香粉的脸庞更显洁白娇嫩,两弯稍嫌粗糙的眉毛也被丫鬟的巧手打理得如新月一般。眼前如红儿般美貌的姑娘是我吗?一刹那间,我居然陶醉在这似幻似真的影像中了。 “嗬,晶晶姑娘到了,请坐。” 轻轻地道了个万福,我侧着身子坐在了厅堂的下方。 “感觉可好了一点了?得知你被刺客所惊,本相可是寝食难安啊。”看到李相那张肥肥的脸,我的心里早就恨不能一拳给它来个窟窿,脸上却还微笑着低声说:“有劳相爷关爱。” “听安神医说姑娘这回受惊不小,不知姑娘可还记得籍贯、出身?”李相那小小的眼睛里猛然闪出凌厉的光。 我故作茫然地摇了摇头。 “啊,姑娘不必惊慌。本相一定尽力周旋,为姑娘治好此病,使姑娘早日得见天颜。” “无耻!”看着李相一脸关切的神情,我心里暗骂着。安神医早就告诉我,李木甫本来就要求他施术让我失忆,现在却奢谈什么治病!话虽如此,我的脸上却是一副感激的神色,“多谢相爷!” “为了让你早日康复,本相给你请了个好老师。来人,有请天舞夫人!” 在几位丫鬟的簇拥中,一位衣着素雅的夫人缓步走了过来。虽然乍暖还寒,夫人身上的衣衫显然不厚。剪裁得体的春装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柔美的腰肢。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心不由一阵狂跳。 人间竟有这样的尤物! 她的每一步都那么自然优雅,苗条的柳腰随着步伐轻轻地左右摆动,似乎合着大自然某种神秘的节拍。如同春天的精灵,整个人都融入了这春意融融的世界。她的容颜虽然已不再年少,脸上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淫荡与高雅、清纯与放浪奇迹般地水乳交融。旁边几个丫鬟虽然都青春动人,与她比起来却都成了俗脂野粉。 身边的李相显然也沉醉在其中,直到夫人走到跟前,方才开腔。 “几月未见,夫人真是今犹胜昔。啊,这位就是我对你提起的晶晶姑娘。”李相顿了顿,扭头对我说:“天舞夫人是本朝教坊部的第一人。京城数位花魁都得自于夫人的一手教化。还不上前行礼?” “见过夫人。”我轻轻道了个万福,柔声说。 “免礼。”夫人上下打量着我,看了许久。 “啊,夫人意思如何啊?” “相爷,晶晶姑娘果然国色天香。欠缺在身量不足,音色略逊。若能经我调教,半年后定会令当今花魁黯然失色。” “不行啊。皇上登基庆典一月之后即将举行,请夫人务必要加紧。” 低头思忖了半天,天舞夫人抬起了头。“请相爷放心,身量、音准我尚有方法调制。弦歌舞艺就要看姑娘的造化了。” “唉,也只能如此了。春红、柳绿” 在我身后的那两个侍浴丫鬟应了一声,垂首站了过来。 “你们以后就随着姑娘。天舞夫人,这些天就有劳你了。” “哪里。相爷,那我就先随姑娘去练习了。” 看着一群人花枝招展地走后,李相沉着脸,小声问垂手站在后面的师爷。 “白师爷,这招行吗?” “相爷放心,天舞夫人是此中翘楚。这乡下妮子教化后就算不会弦歌舞艺,学个一招半式也能把皇上迷个半死。” “嗯,那就好。你速速吩咐下去,此事务必做得机密。若让翁尚书那边知道这烟花之事……” “属下明白。属下早已借口晶晶姑娘受惊,此番就不用回南苑了。在相府里自然可保万无一失。” “嗯,不可大意。对了,吴梦熊送来的两个侠客需立刻安排到护卫队,同时令他多注意相府保安,从今天起,叫所有护卫给我放精神点,晚上要加双岗!” “什么,晶晶姑娘没有死?!你不是说眼看到利刃穿心而过的吗?!” “是,是,是,是的,大人。听我们的内线说是安神医给治好的。听说她已经受了惊,得了什么离魂症。人还在相府养伤压惊。要不,我再去……” “唉,可一可二不可三。李木甫这老狐狸现在肯定防着这招了。眼前之际,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离魂症?嗯……” “春红,吩咐下去,把炭火再烧足点。”刚刚回到我入住的怡情阁,天舞夫人淡淡地说。“柳绿,你去放下窗幔,把门关紧。” 很快,整洁的屋里已是暖意融融。 “晶晶姑娘,请宽衣。” 什么?!我吃惊地望着眼前这如女神般的夫人。 “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你的身材,春红、柳绿,帮姑娘宽衣。”天舞夫人的语调虽然很和缓,语气中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从的命令味道。 衣衫褪尽,我那雪白的身子顿时展露在幽暗的屋里,淡淡的香气在屋中弥漫。 “天仙玉露!不错,不错。”天舞夫人展颜笑了,“转个身子我看看。” 几圈转过,我的脸上已是红霞点点。 “嗯,Nano,把窈窕衣拿过来。” 一直跟在天舞夫人身后的一位秀美的姑娘走了过来,放下肩头的包裹,拿出了一件奇怪的衣服。匆匆一瞥,衣服作肉色,似乎有许多根丝带点缀于其上。 “春红、柳绿,去帮Nano给晶晶姑娘穿上。” Nano温柔地把衣服套在了我身上。衣服看起来有点象肚兜,但很硬。春红、柳绿站在我后面按照Nano的吩咐开始拉那些丝带,Nano则使劲按住了我的腹部。很快,我就感觉到衣服越来越紧,心在咚咚地猛跳,呼吸也开始变得异常困难。 “别,别!我的骨头都要断了!”惨叫随着我的眼泪一起飞了出来。 “放心,晶晶姑娘,Nano会很小心的。”天舞夫人话音刚落,Nano已经示意春红、柳绿住手了。她来到我身后,仔细地打好了结。 “现在怎么样,晶晶姑娘?” 我静静地歇了一会儿。奇怪,虽然呼吸还有点不太顺畅,人却觉得异常舒服。衣服紧紧地托着我的腰,暖暖地,如同躺在一个强有力的臂弯里……。我这是怎么了,我可是男人啊!我羞怯地点了点头,无所适从地四下张望。眼前是一张和善而又陌生的脸庞。 Nano?好像是叫这个的吧。名字好怪啊。刚刚清醒的我仔细看了看身边的Nano。她的肤色雪白,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樱桃般的小嘴、娇俏的红唇构建成一位绝色美人。看着她眼珠中那一抹淡蓝,我惊讶地问:“你是胡人?” “Nano是大食国人。我就是从她那里知道了天仙玉露,这件衣服也是从她们那里传过来的,从现在起每天你都要穿着它。”顿了顿,我听见天舞夫人小声地说:“兄嫂当然要改,这脚……” “晶晶姑娘,你会跳什么舞吗?” 看着天舞夫人热切的眼光,我低头沉思起来。 舞倒不是不会跳,在都城曾随老人跳过祭祀舞,在家乡曾随乡人跳过社火舞。可女孩的舞……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清丽的身影。 轻轻点了点头,春红、柳绿帮我换上了轻盈的舞裙。飘逸的丝带挽出了我盈可一握的细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棼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追随着脑海中那飘忽的身影,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灼灼盛开的桃树下。 “龙哥,这是我刚刚学会的。你看怎么样?” 我翩翩地舞着,眼前是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大红的舞裙在我的脚下自在地舒展,如同一朵冉冉飘起的红云。轻盈地转了几个圈,我盘腿跪了下来,长长的红裙扑在地上,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我那光洁的手臂伸展着,如同那洁白的花蕊。“红儿!”点点泪水早已充斥了我的双眼。 “好!”天舞夫人的喝彩打破了沉寂,接着耳边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悄悄拭去眼角一点泪水,天舞夫人沉声说:“不愧是南苑魁首。方才那曲桃花舞情景交融,心舞合一。桃花的艳丽、自然与花落时的凄苦、无奈均表现得淋漓尽致。有此基础,金莲舞月内定可小成。你的兄嫂……” “兄嫂?!开始也说兄嫂要改,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着,我纳闷地望着她。 “用我从南蛮草药中秘制的如意膏定可还你满意的胸形,有我的音唱运气法嗓子亦可冠绝一方……” “敢情是胸嗓啊。”我的心中不由暗笑。 “要跳金莲舞,你的脚尚嫌粗大。只好从现在起以锦帛裹之了。虽然这样做会很痛苦,可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要怨本夫人,我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啊!为了一月后你的幸福,我是不会留情的。春红、柳绿,以后就由你们负责此事。如果有什么疏忽,我拿你们是问!” 接下来的一个月,紧张而又痛苦。早晨刚起,就要进行嗓音训练。上午是美姿课,下午是声乐课,晚上是舞蹈时间。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阳刚一天天离我而去,自己一步步蜕变为绝色娇娃。 现在是上午的美姿时间,我静静地坐在铜雀宫内。向四周望去,周围是无数个艳丽少女。我垂首轻轻叹了口气,所有的少女也都叹了口气。神情是那么的哀怨,那么的惹怜。看着她们,我的心头都不由涌起一股想抱住安抚她们的冲动。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就是我。 按照天舞夫人的布置,铜雀宫内四周都是磨得锃亮的铜镜。看着镜子中的倒影,我开始模仿墙上挂着的美女神情。西施的幽,赵飞燕的媚,嬉笑怒骂、卧立行走,各种姿态、各种神情都被那不知名的画师刻画得栩栩如生。我轻轻地站了起来,腰间的那件窈窕衣束缚得我坐的时间稍长就不舒服。虽然现在我的腰已经瘦了2寸有余,天舞夫人还是不太满意。我只好仍然穿着它,每天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能将它脱下,吃饭更是难以下咽。 缓步走向墙边,脚下是一阵疼痛。垂首看了看脚下的绣花鞋,鞋头尖尖,小巧精美,正是现在最流行的红菱艳。大半个月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自己会穿上它的。可现在……,我不但能穿着它走路,还能翩翩起舞。虽然脚尖仍是酸疼难奈,比起半月前的痛楚已是如在天堂了。想到那几天忍着痛脚练舞的情景,眼泪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 眼前是西施捧心的画卷。看到美人颦首蹙眉的神情,想想自己的遭遇,我的心禁不住也痛了起来。我的手曼妙无方地抬到了胸前,触摸到的是那已然高耸的一团。刹那间,一阵酥麻的感觉电一般地传过全身。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穿过我的脑海: “我是女儿!” “天舞夫人,后日即为登基庆典,调教进展如何啊?” “请相爷检视。”天舞夫人谦卑地弯了弯身子,嘴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得色。“春红、柳绿,有请姑娘!” 环佩叮当,香风徐徐,在春红、柳绿的陪侍下,一位白衣丽人缓步走进了众人的视野。 从入场的那一瞬间起,所有男士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她轻轻地走着,伴着柳腰微微的颤动,仿佛要走进每个人的心里,播种、发芽、生根。淡淡的微笑,流转的秋波,光洁的肌肤,优雅的身姿,处处绽现出少女的风韵。轻软的素裙如白云般温柔地掠过她的肌肤。骄傲的双峰,光洁的玉腿在那片白云中若隐若现,让她的每一步都那么自然诱人。如果说走近后的天舞夫人会让人猛然惊醒,再猛发“恨不相逢少年时”的感叹,那么走近后的这位丽人只能让人更加赞叹造物主的神奇。李相的小眼睛已经瞪得比鸡蛋还要大,白师爷的嘴巴早已忘记怎么合上了,边上的天舞夫人要是顺手给他塞个胡萝卜进去肯定没问题。 “相爷,是先让晶晶姑娘奏乐一曲还是先舞一回啊?” 早已见怪不怪的天舞夫人抿着嘴,笑着问李相。 停了半晌,直到天舞夫人轻轻碰了碰李相,后者这才恍然大悟地晃晃脑袋。 “啊,天舞夫人果然神乎其技。不知弦歌舞艺学得如何啊?” “那,相爷,您是想先让晶晶姑娘奏一曲还是先舞一回啊?” “哦?!那就先奏一曲吧。”揉了揉酸涨的眼睛,李相将信将疑地说。 净手焚香,我怀抱着琵琶坐在了亭前。 “不错,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闭目听着我的乐声,李相缓缓地说。 “小弦切切,间关莺语,软玉温香之意!” “大弦嘈嘈,铁骑突出,铿锵豪迈之情!” 渐渐地,我已经听不到李相的评价,我的心整个地融入到这音乐的净土。优美的音符在我的指下欢快地流淌,构建出一片生机盎然的世界。拢、捻、抹、挑,在我的手下,一个美丽的世界正在成长。终于,在轮指的浓墨重染后,我收起了拨子,当间一划,纷繁的世界重归清静。 “好!古人云‘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诚不我欺,诚不我欺啊!”李相猛地站了起来,小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晶晶姑娘,能否请你再舞一曲?” 与天舞夫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我轻轻点了点头。 换过一身水红的衣裙,挽着碧绿的丝绦,我重又回到了亭前。一朵美丽的金莲早已绽放在亭前的花丛中。 脱下了脚下的红菱艳,在春红、柳绿的搀扶下我登上了金莲花。洁白的丝缎裹住了我纤细的小脚,如弯弯新月。踮起脚尖,如荷花仙子,我漂浮在这朵美丽的金莲上翩翩回旋。台下没有一丝声响,每个人都在屏住呼吸,生怕这一丝的声音也会惊得这天上的仙女转瞬远去。她的腰肢是那么的柔软,她的神情是那么的迷人(这当然是美姿训练的功劳了:)),突然,场内响起只有天仙才能唱出的歌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歌歇舞止,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丝感动,一丝兴奋,又都有一丝怅然若失。 “妙啊!天舞,天舞!老夫虚度了50春秋,今天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的天舞!天舞夫人实在名不虚传啊!” “哪里,哪里。都是晶晶姑娘冰雪聪明。多亏她自身功底扎实,桃花舞动人心魂,音律宫商角徴羽皆知。这样方能事半功倍啊。” “哦?她果真五音皆懂?” “是啊!真是天幸,她的离魂症没有忘记这些重要的东西。另外按照相爷的吩咐,她的籍贯、出身等情况奴家也是日夜督促背诵,现在已经可保万无一失了。” “哦……”李相随口应了一声,“嗯,辛苦了。天舞夫人、晶晶姑娘你们先下去吧。” “白师爷,”看到众人皆退下后,李相冷冷地说。“你看这假晶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还请大人明示。” “一个乡下妮子居然会音律、歌舞?!你赶快派人查一下她的底细!” “大人,这恐怕需要两三个月的功夫呢。” “哼,凡事预则立。虽然这妮子忘记了自己身份,我们还是小心点好。你马上去办,越快越好!” 终于,进宫的那一天到了。 坐在宫里派出的马车上,我的心里忐忑不宁,不知是悲是喜。 膝盖上的小包里放着几件换洗衣衫和临别时姐妹送给我的礼物。我小心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丝帕。轻轻打开,一件湖蓝色的玉环在幽暗的车棚里闪着诱人的光芒,光芒中我仿佛又看到Nano那双湛蓝的眼睛。 “晶晶姐,这是我送给你的。”Nano轻轻塞给我手中的丝帕,“将来在皇上面前戴上,管保迷死他!” 原来是这个,我的脸刹那间涨得通红,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Nano戴着玉环跳舞的情景,耳边仿佛又听到她那天真的嬉笑。 收理了一下紊乱的思绪,我包好玉环放进包中,抽出了天舞夫人送的那本薄薄的册子。 “晶晶,你就要进宫了。前程风波险恶,自己要当心啊。”屏退左右后,天舞夫人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里是一本你将来用得着的书,也算是大姐送给你的礼物吧。” “素女心经?!”什么嘛,我的心狂跳起来,赶忙把书塞回去。在那昏庸的皇上面前献媚,我才不会呢!好姐妹,你们要是知道我的秘密,还会送我这些东西吗? 马车放慢了速度,从车窗望去,巍峨的内城展现在眼前。秀女们一个个下了车,从侧门鱼贯而入。站在如彩虹般横架于护城河上的步云桥上,我忍不住顿足回望。别了,熟悉的家园;别了,我的朋友!“侯门深似海”,那皇宫呢?晶莹的泪水在我的眼里打着转,眼前的景物也都沐浴在一层淡淡的烟雨中了。 登记造册之后,我被带进了一个小阁子里。按照天舞夫人事先的介绍,这应该是最后的环节了。 怡情阁里空荡荡的,四周被纱幔包着。四角的牛烛宫灯把阁子中央映照得丝毫毕现。唯一的一张案桌后坐着两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花夫人,可以开始了吗?”坐在中间的一位嬷嬷侧头问。 “开始吧,邓嬷嬷。”循声望去,我这才注意到在灯光的阴影中还坐着一位妇人。她的面目模糊不清,声音却煞是好听。 “晶晶姑娘,请宽衣。” 略带羞涩地我低着头褪去了身上的衣衫。 “大家都是女人,把肚兜也脱下吧。” 当大红的肚兜从我光洁的身上滑下,三位女士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轻的赞叹。 邓嬷嬷轻轻走近身前,上下打量着我,左捏捏,右瞧瞧。一会儿让我走几步,一会儿让我弯个腰。 “转几个身看看。” 灯光下,我轻盈地转了几个身。 “好!就送皇上的养心殿吧。” “慢着!” 一直坐在阴影里的花夫人猛然站起,径直向我走来。 头上是高高的宫髻,斜插一枝精巧的碧玉簪。眼含秋水,眉似远山。一点朱红衬着一张粉面,煞是好看。看年龄大约三十左右,灯光下看去,她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与怀疑。 我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破绽? 我低着头,任由那美妇锐利的眼光在我赤裸的身体上扫来扫去。 “抬起头来。”美妇威严而又不失温柔地说。 抬起头,面前的妇人明显地倒吸了口气。 “你,你多大了?” 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般地向我袭来。多亏了在相府的练习,听完我流利的回答,妇人的神情似乎显得有些失落。 “这种蒲柳之姿怎么能侍奉皇上?!我看你们都昏头了!” “可是,可是……这是相府送过来的。皇上看过秀女预先呈交的画像后,指明就要这位姑娘呢。” “画像,画像能做主吗?皇上那边我来说,我那边正缺个伴人丫头,这个人就给我吧。” 看到邓嬷嬷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对这神秘的美妇充满了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在一个小太监的领路下,我走出了怡情阁。回头看去,正看到一个秀女婷婷袅袅地走进去。红儿,我的红儿呢?看着这偌大的皇宫,刹那间,我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可怜。与红儿再聚首的愿望如同沙滩上的蓝图,一个浪头打来就给抹杀得干干净净。 “相爷,相爷!” 看到白师爷跌跌撞撞地跑进风荷苑,坐在花亭中品茶的李相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堂堂相府的师爷,什么事这么慌张啊?” “我们,我们选送的秀女晶晶被花夫人要去了!” “啊?!那翁尚书选送的玉红呢?”李相放下茶杯,前倾着身子,焦急地问。 “邓嬷嬷已经按计划把她安排到长公主那里了。” “嗯。哼哼。”李相得意地坐回太师椅,端起茶杯,眯缝着小眼睛笑了。 “阿,呵呵。”站在旁边的白师爷赶忙陪着干笑了两声。 “告诉小顺子,有空多在皇上面前提提晶晶姑娘。费了这么大劲张罗的事,不能就这样被一个乳娘给破坏了!” “夫人吩咐了,你就先住这东厢房。” 一个长着可爱圆脸的小姑娘笑着把我带到了我的新家。房间并不大,但收拾得整洁、素雅。 “晶晶姐,你先把东西放下。我叫小芸,就住在隔壁,呆会我再带你到周围转转……” “小朱,”一条人影飞快地闪进了我的房间,“晶晶姐在哪里呢?” 眼前是一个秀气的丫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四下打量。 “小鸟呀,可惜了你那双大眼睛,中看不中用。晶晶姐不就在眼前吗?” “哇赛,晶晶姐,你真的好漂亮哦。我叫小敏,和小朱住一起。” “哦?你怎么管小芸叫小朱呀?” “她呀!哎哟!” “死丫头,要讲也让我自己讲!”小芸扭了小敏一把,笑着说:“那是去年中秋的时候,这丫头在我的背上贴了张纸条:‘我是一头猪’,害得我走到哪里,哪里笑倒一片。幸亏看门的刘婶帮我取了下来,不然可就得溜溜地挂上一天了。从此我就得了小猪这么一个‘雅号’。还就数这家伙叫得最起劲!晶晶姐,你看她成天叽叽喳喳的,叫她小鸟没冤枉吧?” 小敏抬头做了个鬼脸,三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真的,晶晶姐。你到我们这里来算是撞大运了。夫人对我们可好了,旁边的丫鬟都羡慕得不得了呢。” 听几位老宫女说,花夫人闺名蕊娘,是当今皇上的乳娘,虽然看上前不过三十左右,实际已有四十挂零了。如小敏所言,花夫人待我们确实不错。姐妹们出了错她从来不责骂,每个人要干的活也都很少。看到姐妹们互相打打笑笑,她总是在一旁慈祥地笑着,如同看到自己的小孩在嬉戏。再加上小敏和小芸这一对最佳拍档,小院里总是欢声一片。宫里的生活欢乐而又安逸。如果没有每天晚上的侍浴,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晚上的沐浴是我和夫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站在齐胸高的温泉池中,温暖的泉水滋润着我的全身。眼前是花夫人洁白的身躯,我手拿着浴巾一下下帮夫人擦着身子。随着每一下动作,我的乳房轻轻地在水中荡漾,带来一阵阵的酥痒。 眼前的花夫人正惬意地躺在水中,微闭着眼睛。她的身材是那么的姣好,她的朱唇是那么的迷人,可我已经无心顾它,我的脑海中正搜肠刮肚地查询着这位名叫晶晶的姑娘家乡的点点滴滴。 糟糕,她那诱人的红唇终于开口了!这回会问什么?风景、土特产、民俗?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晶晶啊,你到这里有四十天了吧。” “是,夫人,刚好四十天。”记得可真清楚啊。 “每天晚上你都在这里洗过澡吧。” “是,是的。”想想也是,这么多天来每天即使夫人自己不洗,她也要叫我洗一个,然后还亲自帮我抹上天仙玉露。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一阵感动。 “那你为何天癸久、久、未、至?!”一个个的字从夫人嘴里蹦出来,如一支支利箭直刺我的胸口。 看着夫人那锐利的眼神,我的心中一阵茫然。 “这……”我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就说嘛,不要吞吞吐吐!”看着我涨红的双颊,花夫人的语气虽然严厉,一丝慈爱的光芒却在眼中一闪而过。 “安神医啊,安神医,现在该怎么办啊?!”我的心里默念着,心乱如麻。忽然,我的脑中灵光一闪, “在相府的时候,相爷也请安神医看过,神医说这是……体虚之症。” “哦,吃过药了吗?” “回禀夫人,神医给开了药,我现在天天还在吃着呢。” “怪不得我看到安神医的徒儿过来送过几次药,傻孩子,告诉夫人有什么不打紧?唉……”夫人长叹一声,人也似乎苍老了许多。 从那天起,每次侍浴时夫人不再追问籍贯、家乡的点点滴滴,改谈诗词歌赋、音韵乐舞。真没想到,夫人的学识竟是那么的广博。我开始盼望着每天沐浴的来临。那真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晶晶姐,前院的桃花开了,我们去看花吧!” 清早,我正在屋里练着那首《有所思》的古曲,小敏叽叽喳喳地从外面飞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当然是那个焦不离孟的小芸了。 “桃花开了?!”我的心一颤,拨子好悬没有从手里掉下来。 今年的春天特别冷,往年此时已该是桃花漫天的时节,今年花期却久久未至。现在桃花终于开了? “走吧!”小敏、小芸挽起我的手,笑着走入了春天的阳光中。 后院是一片桃林,在暖暖的春日下,几树早花开得正艳。旁边的桃树也大多长出了花骨朵。小敏和小芸如穿花蝴蝶般绕着花树笑着闹个不停。我的眼前看到的却是红儿和我追逐的情景。 突然,院墙外传来一阵男士的说笑。 “相爷尚书忙选秀、兵部侍郎忙种花。武进兄,你看这世界可真颠倒了。” “还要加一句,堂堂状元忙巡逻。张巡老弟,你看你这武状元当得多窝囊。” “唉,别说了。本想为国效力,可这年头,不拍马,一拧头就给当上个大内侍卫总管了。还是你好,水平那么高,却考都不去考。” “愚兄是多吃了几碗干饭。咱就老老实实做侍卫吧,不用拍马,不用看脸色,乐得逍遥呗。哈哈!” 武进、张巡?似乎听父亲和玉大人提起过这两个名字,尤其是张巡。听说文韬武略都为人中翘楚,居然都跑来当侍卫了,朝廷昏庸,何至如此!我的心里也是暗暗摇头。 回首看着这点点缤纷,“红儿!”我愤愤地咒骂着荒唐的世道,心里已满是那魂牵梦萦的身影。 晚上陪夫人洗浴后,我回到了房里。听说长公主过来,小敏小芸都去侍奉了,院里静悄悄的。 我关上了房门,缓缓地坐在铜镜边。 摘下鬓边那一朵桃花,我的眼前又出现了红儿的倩影。她微微地冲我笑着,宽去了淡紫的长裙,一抹淡淡的清香在房内飘荡。我的手轻轻掠过她那丝缎抹胸,光滑而又清凉。看着眼前那动人的曲线,我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她那诱人的双峰随着我的呼吸也在曼妙地起伏荡漾。我的手忍不住伸了过去,触手是温软的一团。随着双手的抚摸,一阵阵难以名状的快感直冲我的脑海。一股力量在我的体内聚集、升腾,却偏又找不到地方宣泄。我急急地脱去抹胸,除下肚兜,眼前是一个洁白如玉的身子。我的双手早已不受控制地开始在那娇嫩的肌肤上游走,每一次游走又带给我更大的疯狂。一声呻吟,带着淡淡的失落,我终于无力地躺在了那温暖的床上。 沉浸在这无边快感中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多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第二天清早,长公主就过来问候夫人。 “乳娘,你这里的丫鬟都好漂亮啊!” 站在夫人身后,我总觉得长公主的眼光有意无意地往我这里瞟。 “长公主见笑了,她们哪有你漂亮啊?” 眼前的长公主恰二八年华,一张圆润的脸庞,秀眉弯弯,云鬓高挑,别有一番风韵。 “呵呵,”长公主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乳娘,你看我身边就缺几个象你们这儿一样的贴心丫鬟,能让给我一个吗?” “哦?长公主又看中谁了?” “就是——她!”长公主纤美的手指绕了半圈,猛然指到了我身上。 “你还真有眼光,一下就挑中了我最喜欢的晶晶。可你们那儿不是已经有北苑魁首玉红姑娘了吗?” 什么?红儿在她那里?!我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唉,别提了。还魁首呢,整个一个木头姑娘。乳娘,你就答应我嘛,乳娘——” 看到她楚楚可怜的神情,听到她娇媚勾魂的声音,我相信这世界上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抵抗长公主的请求了。只听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的姑奶奶。你去问问晶晶,她要是愿意呢,你就可以带她走。可别再来磨你可怜的乳娘了。” “谢谢乳娘了!”长公主乖巧地福了一福,起身走到我的身边。 “晶晶姑娘,到我那边去吧,景色又好,姐妹又多,可好玩呢。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想到马上就能看到红儿,我情不自禁地连声答道。 在夫人失落的表情中,长公主向夫人道了声谢,得意地挽起我的手翩翩而去。 “你们都下去吧,今晚就由晶晶服侍我洗浴了。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长公主的语气十分地严厉。 几名丫鬟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我小心地走上前去替公主宽衣。 “不用,不用,晶晶姐。”灯光下,长公主笑魇如花。“今晚就让妹子来服侍你吧。” “这,这怎么行?”我局促不安地应道。 “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关系嘛?” “舒服吗?” 真没想到公主还有按摩的绝学。何处该重敲,何处该轻打,力度手法,分毫不差。刚刚洗过温泉澡,感受着公主那嫩嫩的小手按摩着我的肩背,我惬意地点了点头。 “你的身上真香啊!我就最喜欢人干干净净的,尤其是我爱的——猎物!” 长公主娇嫩的声音猛然变得凶残恐怖。我感到头上被重重地敲了一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全身赤条条的,湿淋淋都是水。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哪知手足都已被绑住,不由大吃一惊。 “好姐姐,醒过来了?” 看到眼前公主巧笑嫣然的脸,我简直有点糊涂了。刚才真的是她打的我吗? “你的身子好嫩哟。”摸了摸我雪白的肌肤,公主啧啧地叹着。“这么美的人我怎么下得了手?!” 公主款款地站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多了一条黑黝黝的皮鞭。“呜、呜”,我恐惧地望着她甩了甩鞭子。鞭子带着风声从我的脸上飞过,我的脸上已面无人色。 “公主……”我刚刚开口,肩头猛然一疼,鞭子顿时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我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嘴里忍不住发出阵阵惨叫。 鞭雨终于停下来了。“唉哟哟,我的好宝贝。”眼前的恶魔丢下皮鞭蹲了下来,抚摸着我身上一道道的鞭痕。“是谁下手这么重,看看都流血了哦。” 我紧张地看着她。只见她温柔地低下了头,伸出舌头贪婪地在我的伤口上舔着。一股麻痒痒、凉嗖嗖的感觉涌上来,居然十分舒服。我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也许是感觉到我的反应,公主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看着她那张犹自粘着鲜血的嘴唇,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你可真对我的胃口。那天晚上看到你赤裸着抚摸自己的样子,真讨人喜欢!”说着,公主随手脱下了她身上杏黄色的小衣。一个软玉温香的身子猛地压到了我的身上。看到我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公主娇笑着跪起来,双手忽轻忽重地捏着我丰满的乳房,忽而又去骚扰我那敏感的乳头。看着她那挺拔的双峰在我的头上摇摆,感受着酥胸传来的阵阵快感,我的脸上已是红霞一片。 看着我的反应,公主满意地笑着吻上了我的嘴唇。我强行抑制住回吻她的冲动,扭过了头。沿着那光滑的颈部,她缓缓地吻了下去。然后整个头都埋在了我的胸前。她的吻雨点般地落在了我的乳沟、乳房,然后舌头调皮地在我的乳头边打着转。我焦急地扭着身子,等待着那销魂的一刻。她的舌头移过来了,一点、一点……,猛然她用力咬住了我那已直直挺立的乳头。 “啊!”我痛苦地大叫一声。刹那间从天堂的门口掉入了地狱的深渊。 “好姐姐,舒服吗?还有更好的呢!”眼前的恶魔吃吃笑着,慢慢抬起了右手。明亮的灯光下,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姐姐你说,我在你身上刻字好不好?是刻‘长公主之奴’还是‘长公主之婢’呢?” 我满天大汗地看着那张笑脸慢慢地靠近,双腿猛然无声无息地抬起,膝盖重重地敲在了她的下颌上。长公主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靠着匕首的帮助,费了半天劲我终于松开了绳索。看到昏迷在地的赤裸女子,我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厌恶。咬着牙我站了起来。撕下裙布,把长公主捆了个结结实实。 蹒跚着走到镜子边,看着镜子中鞭痕累累的我,我的眼泪止不住又掉了下来。“千刀万剐的臭公主!”我恨恨地骂着,开始往伤口上抹天仙玉露。Nano说的没错,天仙玉露本来是疗伤的圣药,传入中土后才渐渐变为美容的极品。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伤口处的搔痒疼痛也很快止住了。 突然,从长公主那边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喘息。走过去一看,公主已经醒了。 “小贱人,现在也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一边骂着,我一边撕下裙布把公主的嘴巴塞得紧紧的。 看到我拿着皮鞭站起来,公主的脸上居然没有惧色,她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奇怪的光芒。绝对不是畏惧,而是,而是一种快乐而向往的光芒。 我困惑地望着躺在地上的这只美女蛇。对,是美女蛇!想到刚才她对我的种种手段,我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公主,公主!” 也许是太久没有听到公主的声音,门外的侍女轻声叫了起来。 怎么办?我紧张地想了想,拿起匕首走到公主身边,取出她嘴中的裙布。 “好好回答,不然……”凑在她的耳边,我狠狠地说。 “吵什么?!都给我滚远远的!再有乱叫的,我割了她的舌头!”公主厉斥着,转眼看着我,媚眼如丝。“好姐姐。你再打我几下嘛。不要打我的脸,也不要再塞我的嘴了,好吗?” “贱货!”我纳闷地骂着,拿起鞭子抽起来。鞭下的美人在地上打着滚,喉咙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喘息。眉头虽然已经疼得皱在了一起,眼睛里却闪现着喜悦的光芒。 猛然,公主一下跪在了我的腿边。“我的好主子,收下我这个奴仆吧!” 第二天,我向公主提出要见红儿。公主现在对我的话是言听计从,人前她是公主,人后我是主子。我的请求或者是命令很快就允许了。 在一间小厢房里,我终于又见到了我的红儿。 挥挥手,我打发走了带路的丫鬟,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姑娘。可眼前是她吗?眼前的姑娘云鬓散乱,面容憔悴,眼睛呆呆地看着窗花。只有那披肩的长发让人还能回想起当日她那美丽的模样。 “红儿!”我轻轻呼唤着,泪水已打湿了双眼。 红儿缓缓抬起了头,木呐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带一丝情感。 “我是你龙哥啊!”扶住她的肩头,我热切地望着她的眼睛,激动地说。 “龙哥?!”刹那间,红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彩,转眼重又归于黯淡。“姑娘,你是谁?” 取过一盆清水,洗去脸上的铅华。对着镜子,我打乱了自己的头发,重又梳起了男儿的头髻。古人云:“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今天我却是“当窗解云鬓,对镜洗花黄”。红儿站在旁边纳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转过脸来,眼望着红儿,握着她那柔嫩的小手,用着重又找到的男儿声调沉声说: “红儿,你看,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龙哥?龙哥!” 苍天在上,泪雨中我和红儿终于重聚了! 坐在红儿的香榻上,我终于了解了来龙去脉。 在我失踪的当天,玉府上下四处搜寻还上报了京城府衙、九门提督,结果都是碰壁而回。看到老忠叔夫妇很久都没再过来,我也不见踪影,经不住红儿再三的追问,她终于从送花的仆妇那里知道了一切。听闻噩耗后,红儿整个人都变了。 “龙哥,要不是怕连累父母,要不是想着你还生死未卜,我早就……” 啜泣着,红儿埋在了我的怀里。 “你?!你的胸……”红儿的头猛然离开了我松软的胸膛,脸上是诧异不已的神色。 “唉!”长叹一声,我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皇兄,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 “小妹,听说你从乳娘那里把晶晶姑娘要来了?你知道愚兄早就选中了她,把她让给愚兄吧。” “我说呢,猫改不了吃腥。晶晶姑娘在乳娘那呆着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你怎么不自个儿向乳娘要?” “唉,我的好小妹,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只要去乳娘那儿,她就会拽着我唠叨个不停。什么民心了、什么社稷了,什么奸臣乱政、什么美女误国。我哪敢去要啊。把晶晶叫来让我看看吧。” “不行。我这里还要她呢。” “大胆!我乃当今皇上。还不快去把她找来!” 暖暖的阳光下,我坐在桃树下,开心地看着正在树下嬉戏的红儿。这两天的生活十分惬意。在我的精心照料下,红儿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转。在那盛开的桃花中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公主现在的态度也一天比一天妩媚。虽然每天晚上享受着她体贴入微的服务,我却一点也不喜欢她,经常对她非打即骂。不过这样她反而越加地高兴,越加地恭顺。真是奇怪的姑娘。 突然,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晶晶姑娘,公主找你呢。” 轻移莲步,款摆柳腰,我慢慢地走进了大殿。身着杏黄宫装的公主站在大殿中央,她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位男子。偷眼看去,那位男子穿着黄色长袍,袍上绣着条条金龙。 “皇上!”我暗念一声,急忙跪倒。 “宫女晶晶拜见皇上。” “阿,平身。”男子微笑着掺起了我。他的手不大,肉乎乎的很温暖。他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好听。“抬起头吧。” 我羞涩地抬起了头。本以为这昏君应该是贼眉鼠眼,鼻大脸凹。可眼前的男子竟是如此秀美。他的脸如中秋之月,他的容颜似春晓之花,鬃如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眼如秋波。他那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我,我的脸上不由飞起了红霞。 “哈哈。传朕的旨意,从今天起,封晶晶姑娘为贵人!”说着他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来人啊,帮贵人收拾东西,送养心殿!” 什么?贵人?!我可是男人呢! “皇上,我,我不愿为贵人。”我急忙开口,言语都有点不利落了。 “为什么?!”皇上脸上的笑意刹那间无影无踪。 “我,我舍不得公主。”没办法,只好拿这公主做挡箭牌了。偷眼看去,身畔的公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朕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完了,完了,这个昏庸的小皇帝!看到旁边的公主一脸不预之色,我猛然想起了件事: “皇上,小女尚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啊?” “我与此地的玉红姑娘结拜了姐妹,我想带她一起走,请圣上恩准!” “是北苑魁首玉红吗?好!朕就拨她做你的贴身丫鬟。一并送养心殿!” 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 “多谢圣上!”看着我盈盈拜倒,大殿里传出皇上的大笑。 “皇上,该早朝了。” “小顺子,告诉群臣,早朝取消!” 身边的男子愤愤地骂着,抬手摸上了我光滑的脊背,转眼又进入了梦乡。看着旁边熟睡的男子,我仍然无法相信昨晚的一切。我居然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轻轻拢了拢头发,我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了架子上的药瓶。我倒出了一粒锁阳丹。看着手里这红色的药丸,我的心里一阵茫然。难道一辈子就得这样活下去?我不由走到铜镜边,铜镜里映出的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轻轻抚摸着自己娇嫩的俏脸,我狠狠地摆了摆头,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一闭眼,我吞下了手中的药丸。 午朝散罢,皇上一脸怒色地回到了养心殿。 “反了,反了!” “皇上,出什么事了?”看他来回地踱着步,我好奇地问。 “哼,李木甫、翁方庆这两个老糊涂,居然在殿堂上就吵起来了!” 原来翁尚书一派对南苑发生的刺客事件穷追不放,认为负责保安的九门提督吴梦熊应该撤职严办;李宰相这一派则认为刺客事件是由于京城治理欠缺,京兆尹翁和应该首先查办。两派人马分别上书大骂对方,今天更是在朝堂之上就吵起来了。 一想之下,我的心里有了主意。 “呜,呜——”我低低地抽泣起来。 “怎么了,我的美人?” “皇上,想到那次暗杀,贱妾的心就直发抖。差点贱妾就见不到你了!”我一边垂泪,一边握住了皇上伸过来的手。“皇上,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那个自然!” “皇上,为了以儆效尤,那个天杀的吴梦雄当然该撤职斩首了。李相这边也有道理,京兆尹翁和治下出此案件,也应一并撤职。”我掏出锦帕抹抹眼泪,缓缓地说。 “嗯,可那继任人选呢?” “九门提督一职可交皇上侍卫总管张巡。他是当年的武状元,对皇上是忠心耿耿。京兆尹……可由其副职陈文和接任。”我顿了一下,陈文和是父亲的老相识了,为人官声甚好。也正因如此,当了近十年的副职仍未扶正。“至于大内侍卫总管一职可由侍卫武进补上。” “好!我的小美人真能为我分忧啊。来,给朕亲一个。” “嗯,不嘛。”娇嗔之中,心急如燎的皇上又把我拽到了床上。 “听小顺子说,是那小妮子在皇上面前进谗言害得吴梦熊丢官斩首的。不过,她也没帮翁家那派说好话。” 听完白师爷的汇报后,李木甫坐在椅子上发了半天呆。 “吴梦熊这白痴丢官斩首是难免的,只怪他平日太嚣张。晶晶姑娘对他有气那也是自然的。问题在于她提出的几个人选……。对了,白师爷。对这个假晶晶调查得怎么样了?” “回禀相爷,据探子报告说玉老忠家从来没有什么女儿。事实上他们老两口无儿无女,连亲戚都没找到一个。” “笨蛋,赶快叫人先查那几天的路引,看看有没有什么符合的女孩进来过!” 躺在松软的雕花大床上,我仿佛仍然沉浸在刚才的疯狂。我的手不由伸向了胸前那对饱受爱抚的山丘,一股熟悉的快感电一般地传过了全身。懒懒地探起身,对面落地铜镜中现出了一幅诱人的风景。一个美丽的少女半躺着,酥胸半露,长发低垂。绣花的锦被半遮着她的小腹,光洁秀美的大腿一览无余。看着眼前的妙人儿,我的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娘娘,要更衣吗?” 我点了点头。两个丫鬟走过来服侍我起床穿上了轻软的丝裙。 “皇上呢?” “皇上拜见太后去了。临行前还一再吩咐不要打扰娘娘呢。” “是吗?”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暖意。 缓缓走到那落地铜镜前,我尽情地欣赏着自己。秀气的眉,红润的嘴,窄窄的香肩,苗条的柳腰。洁白如玉的肌肤,丰满柔软的乳房,多么美丽的姑娘!我轻轻打了个转,不由得笑出声来。声音象银铃般在寝宫中回荡。慢慢的,我的身影停了下来。眼前这娇美的身影让我想起…… “红儿!” 一个熟悉的名字刹那间闪过我的心头,快感转瞬被滔滔的负疚感所吞没。 “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我黯然地回到床边,无精打采地说。 “是!”两个丫鬟应了一声,小心地退了出去,带上了外门。 “红儿,我的红儿!”我的心颤抖着。谁能明白一个裹在女孩身躯里男孩的苦恼?!我怎么这样的懦弱、无聊!我居然会一遍遍回味那激情燃烧的时刻,一次次地追寻那被火融化的感觉,一点点地体会女孩那灿烂的本能。我还是不是男人?! 我倒在锦被里,任凭泪水在我的脸上、心里流淌。 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愕然地抬起了头,眼前正是端庄秀美的红儿。 “红儿!” 我惊喜地叫着,坐了起来。 “娘娘,需要奴婢做点什么?” 看着红儿盈盈拜倒,我猛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的泪水顿时如开了闸的江水哗哗而下,心冷如冰。 “红儿,难道你也不理解我?”我垂着头,哽咽着说。 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了我冰冷的手。 “龙哥,我理解你。听说你心情不好,红儿立刻就赶来了。” 抬起头,正看到红儿那双真诚的眼睛。 “只要能和龙哥在一起,发生什么事红儿都不怕。”说着,红儿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龙哥忘记了吗?” “好红儿!”抽泣着,我紧紧地抱住了我的最爱。苍天,我赞美你! “好了,好了,别哭了。”红儿如大姐姐般地安抚着我,“再哭可就成眼睛就肿成桃子了。龙哥,你脸上皮肤可真好。对了,要不要我给你开脸啊?” “死妮子!”我面红耳赤地推开了红儿,转脸不由破涕为笑。“好红儿,我们就这样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恩……”红儿沉吟着(这片刻对我就象一万年那么长),“好。不过我有个要求……” “好,好,好。别说一个,一万个也可以啊。你说吧。” “龙哥,我嘛,要服侍你沐浴!” “这……”看着红儿娇俏的样子,我终于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按照我的安排,芙蓉汤里空荡荡的,只有我和红儿在温泉中嬉戏。 温暖的泉水滋润着我凝脂般的肌肤。红儿一边帮我搓着背,一边啧啧称赞。 “龙哥,你可真成了女人中的女人。”咬着我的耳垂,红儿小声地说。 “好你个红儿,看我怎么对付你!”我涨红着脸转过身,猛然伸出手去,闪电般地插到了红儿的腋下。 “哈哈哈哈,娘娘饶了我吧,红儿不敢了。” “死鬼头,还说呢。”我笑着胳肢着早已缩成一团的红儿。突然我的手触摸到了红儿胸前高耸的两团。那一霎那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我愣了一下,不由得顺势摸上了那两颗诱人的红樱桃。我的手忽紧忽慢地捏着,眼前红儿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龙哥,别……”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妩媚,她的秋波是那么的诱人。我不由加快了节奏。 “嗯……”樱咛一声,红儿猛然推开了我。“龙哥,不要嘛。” “我知道你是嫌我现在的样子……”我说着,垂下了头。 “龙哥!我哪会呢?我是在想等你恢复了,我们再生活在一起,多好啊!”倒在我的怀里,红儿幽幽地说。顿了一会儿,她猛然一翻身,探手抓住了我丰满的乳房。“哇赛,龙哥的比我的还大呢!” “死丫头!”我追逐着逃跑的红儿,芙蓉汤里顿时充满了水声和笑声。 “皇上驾到!” 听到内侍的呼唤,我和红儿慌忙披上了浴袍。 “侍儿扶起娇无力,晶晶,你可真漂亮啊。”皇上一边掺起深深万福的我,一边深情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猛然一震,连忙侧头躲避那火热的目光。 “爱妃,我们走吧。”说着,皇上搂住我的细腰向门口走去。猛然,他看到了旁边娇俏跪倒的玉红。 “你也平身吧。” “谢皇上。”红儿说着,缓缓站起。 “哦?!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红儿苗条的身影,皇上停住了脚步。 “回皇上,奴婢唤作玉红。” “你就是北苑花魁玉红?!抬起头来。” 就着墙角的灯光,皇上仔细打量着玉红那玉雕般的脸庞。“该死的画师!”怒气在他的脸上猛然升起。 “来人,传朕的旨意,将所有给秀女作画的画师全部抓起来,满门抄斩!” “皇上!苍天有好生之德,要杀也只要杀那造假的一个吧。”我轻轻摇了摇皇上的手臂。 “哼!妇人心肠!朕就是要人看看欺骗朕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看着皇上狰狞的侧脸,我的心不由一紧,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我的小美人,不要为这坏了我们的兴致,走吧。”转过脸来,皇上的脸上又是温情一片。 注:古代女子新婚后,需将脸颊毫毛除去,称为“开脸” “龙哥,现在皇上看我总是色迷迷的。”早晨红儿一边给我梳着头,一边小声地对我说。 是啊。自从那次沐浴之后,皇上看红儿的眼睛里就多了一份异样的东西。虽然红儿从不刻意打扮自己,可她那清水出芙蓉的艳丽容姿仍然时刻在吸引皇上的眼球。 “是不是红儿要当贵妃了?”我的心里一阵酸楚,嘴角却带着笑意。 “龙哥!”红儿嗔怪地叫了我一声。“人家心里只有一个你。什么贵妃、皇上的,人家才不稀罕呢!” “红儿!”看着镜子里红儿那俏丽的容颜,我的心充满着春天的温馨。 怎么样才能保护我心爱的红儿呢?我的脑海里不由闪现出Nano那诱人的身影…… “怎么样?” 站在红儿面前,我紧张地问。 “你还是自己看看吧,我的大美人!”红儿笑着把我推到了穿衣镜前。 镜子中的少女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薄薄的纱巾罩住了她秀美的脸庞,如同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隐约朦胧。绿色的丝巾轻裹着她高耸的胸膛,那白皙的乳峰仿佛就要突围而出。金色的手铃衬得那玉藕般的手臂越发洁白细嫩。她的小腹敞露着,诱人的小蛮腰一览无余。飘逸的白纱裙下一双雪白的纤足若隐若现,足上犹自套着一双打造精美的脚铃。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挂在洁白平坦的小腹中央的一件幽幽放光的湖蓝色玉环。 “红儿,我是不是太贱了?”涨红着脸,我小声地问。 “龙哥,别这么想。”看着镜子里那一对姊妹花,红儿低声说:“难道红颜真的是祸水吗?如果不是美丽,我怎么会进宫?如果不是美丽,龙哥又怎么会这么委屈?难道美丽真的是罪恶?”红儿的语声越来越低,眼角已泪光闪闪。 “红儿……”我一把搂住了身边的解语花,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额头。“虽然我们是浮萍,可我们也要顽强地活下去!” “嗯!”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红儿从我的怀里探出来,好奇地拽了拽那穿过我小小肚脐上的玉环,我不由轻声呻吟起来。 “你真美!”红儿啧啧叹着,左右打量着我。 “咦?龙哥,愕暮笱鞘裁矗俊焙於槐呔鹊匚剩槐叩屯纷邢缚戳斯ァ!拔纾愕暮笱匣褂刑ゼ悄兀 盶r “是吗?”我随口应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看不到了。嗯,好漂亮的红色胎记,还蛮象桃花的呢。龙哥,没准你前身是桃花仙子吧!” “死丫头,又乱嚼舌头了。快帮我看看后面的裙子怎么样。” “娘娘这么急干吗,皇上不是还没到吗?” “死妮子!”涨红着脸的我追逐着那淘气鬼,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铃声和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伴着那熟悉的波斯舞曲,我满面羞涩地轻展着那诱人的舞姿。虽然以前曾在天舞夫人和Nano跟前跳过,可那都是在姐妹面前啊。我能够感受到皇上那火辣辣的眼光在我的身上游荡。我的腰轻轻摆着,手上、脚上的铃铛随着我的舞动发出动人的声响。只听得皇上的喉头低低一响,从Nano那里学来的天魔舞才舞到一小半,我的柳腰就被皇上紧紧地挽起。一道道纱帐在我们的身后放下,直到那松软的雕花大床。 “嗯,皇上,”我撒娇地扭着身子。“我要你发誓只爱贱妾一人。” “好,我发誓!”皇上一边急急地说着,一边猛然扑上了我那温软的身子…… “相爷,按您的吩咐,我们调查了那几天的路引。没有看到和晶晶姑娘符合的女孩呀。” “哼!难道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李相恶狠狠的瞪了白师爷一眼。 白师爷畏缩地后退了一步,嗫嚅着说: “属下,属下有点怀疑这晶晶姑娘是,是男人。” “什么?!”李相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该不是昏了头了!” “是这样的,大人。我们发现就在晶晶姑娘到我们这不久,玉府为老忠叔夫妇之死报了案,同时还四处搜寻一个叫金龙的少年。从路引上看,这个少年的年龄、长相、身材与晶晶姑娘到有7、8分象。安神医医术通神,莫非……” “哦?!你可知我们府上是谁最先侍奉晶晶姑娘的?” “禀大人,是春红、柳绿两个丫鬟。” “快让她们来见我!” 时间不大,两个丫鬟匆匆赶到,盈盈跪倒。 “你们第一次见到晶晶姑娘是在什么地方?” “禀相爷,是在后院的温泉汤内。” “嗯,你们二人当时可曾发现有什么异样?” 两个姑娘莫名其妙地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嗯?!”李相爷的小眼睛里露出一股凶光。两个姑娘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相爷是问你们当时有没有觉得晶晶姑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再好好想想。”白师爷在一边赶忙说。 “啊,晶晶姑娘非常漂亮,我们都着迷了。只是……”春红想了半天咬着嘴唇说。 “只是什么?”李相焦急地凑了过去。 “只是她的内衣很怪,穿的居然是一件男式的白色短衣……” “啊?难道……”李相的眼睛顿时撑得老大,白师爷在一边也是目瞪口呆。 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我抬起头,打了个哈欠。回首望去,床上的皇上睡得正香,鼻子里发出轻轻的鼾声。我轻轻地走了过去,温柔地为他掖好被角。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阳刚气息,我的心不由怦怦跳了起来。多么迷人的味道,想当初,我不也有吗?可现在……。嗅着自己衣角的清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眼看看皇上俊俏的脸庞,这段时间每天几次的盘肠大战,他也着实累了。脸庞比起以前清减了许多。我心疼地摸着他光润的脸颊,想起皇上的勇猛,脸上不由飞起了一团红霞。天舞夫人的素女心经真是一本奇书,那欲仙欲死的滋味……。想到这里,我的脸上不由有点发烫。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成了奏折中说的妖女了吗? “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皇上早朝取消后,前段时间的奏折上“泣血上奏”“冒死恳请”字样不绝于目。众口一词申讨我这个深宫中的妖女、祸水。直到皇上大怒,下旨再有敢言此事者杀无赦,方才清静了许多。虽然不是女儿,可我却越来越能体会到红儿的感受:红颜祸水,女色误国。可难道祸水误国的真是女色吗? 看着眼前的奏折,我叹了口气。就拿这奏折来说吧,现在皇上连批阅奏章的劲头都没了。我自告奋勇地担当了皇上秘书的角色。先由我对奏折分类,草定朱批,最后由皇上定夺。可两天一过,皇上连听奏折的兴趣都欠奉,一切就只有由我捉刀了。如果让群臣知道,他们又会怎么说呢?揉了揉眼睛,我又埋在了奏折之中。猛然一本奏折映入我的眼帘: “君之道,上顺苍天,下悯黎民。天不可一日无日,地不可一日无君;天忧乌云蔽日,国忧女色误君。……” 我的心头不由一阵火起。这家伙难道不知道皇上的旨意吗?看看名字,狄人杰?这好像是他的第三次上书了吧。 “臣本一介布衣,恭耕于乡里。感圣上隆恩,得侍于殿堂。居其位,谋其政,纵斧钺加身,敢不直言?……” 好!好一篇锦绣文章,好一个堂堂儿郎!我的心里不由动了怜才之念。回想他以前整顿吏制的奏折,若以此人为相…… “微臣告退。相爷可要为微臣做主啊!” 送走涕泪交加的工部侍郎劳得诺,李木甫的脸上已是面沉似水。 “相爷,最近风头不对啊。”看着主子的脸色,白师爷小心地说。 “最近皇上采纳房玄林新政,大肆起用新人。虽然对相爷仍然恩宠有加,可相爷的左膀右臂却纷纷遭贬。皇上下旨专建御花房后,兵部侍郎玉成开始总领军务。狄人杰本只是小小的言官,居然破格升为吏部侍郎。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文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李木甫叹了口气。“可现在连见皇上一面都难啊。小顺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听小顺子说皇上现在整天都在晶贵人那里。自从皇上怒杀画师后,皇上一直迁怒于小顺子,他在皇上面前也不如以前得宠了。” “哼!终日打燕,反被燕啄。想不到我居然会将仇人之子送入宫!” “大人息怒,依卑职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 “我们可以以此要挟那假贵人,这灭门之罪,她能不服服帖帖的吗?再给她点甜头,让她死心塌地地为我们吹吹枕边风。以她在皇上面前的说话分量,我们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好!白师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龙哥,给你!” 日上三竿,我刚刚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红儿那张巧笑嫣然的俏脸。在初夏的阳光下,她手上的东西晶莹剔透。 “什么啊?”我揉着眼睛接了过来。“啊?!” 看着慈祥的观音,一方温润的碧玉在我的手里哆嗦着。是它,就是它!这不就是娘临死前交给我的观音挂坠吗?我只向红儿诉过一次,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红儿,怎么得到的?” “皇上不是要建御花房吗?我与咱府的管家联系上了。” 听红儿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这之间要费多少周折! “红儿……”我坐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别……”红儿害羞地逃了开去。“娘娘还是先穿好衣服吧。” 低头看看自己玉乳上的点点红印,我羞得赶忙缩回了被里。昨晚真是疯狂啊…… “皇上呢?”我轻声问。 “听说是启驾万寿宫了。” “哦。”我点了点头。明年太后五十大寿,万寿宫现在正紧张施工。皇上此去,怕是放心不下工程进度吧。 “娘娘!”听到小顺子那尖尖的嗓子,我不耐烦地放下了手中的玉梳。 “什么事?” “李木甫李相爷为娘娘诞辰特送上贺礼一份!娘娘请看礼单。” 我接过来匆匆看了一眼,一人高的珊瑚树、屏风似的翡翠石,玛瑙、象牙,送的东西还真多啊。随手放在一边,我冷冷地说:“转告相爷,晶晶谢了。” “相爷还有几句话让奴才带到。晶贵人天赐玉体,造化神奇,莫忘金龙……”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 金龙?!难道李相已经知道了? “真龙天子之恩,安神医造化之功啊!” 安神医?!他真的知道了! 我颓然坐在绣墩之上,无力地摆摆手挥走了小顺子。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慢慢削减李相的势力,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一招! 看着手里的礼单,我恨得直想把它撕掉。口蜜腹剑,李相真是老奸巨猾啊! 李相的先礼后兵让我这两天一直寝食难安。和我一样心情的至少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皇上。 自从前天万寿宫之行后,皇上就变得心神不灵,破天荒地这两天早朝也参加了。 “皇上!” 看到皇上急匆匆回来,我赶忙收拾了一下心情迎了上去。 “混帐,混帐!”皇上的脸上怒气冲冲。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让贱妾分忧吧。” “还不是你推荐的好臣子!” 挨了皇上一阵数落,我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万寿宫工程浩大,资金尚缺黄金万两。昨日皇上请众臣献策,今日李相上书开征人头税,却被房玄林、狄人杰等当堂痛斥,反过来建议缩小工程规模。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皇上,贱妾也以为两位大人所言甚是啊!” “哼!难道连你也这么说吗?” 看着皇上发青的脸色,我连忙转口说: “不过皇上以孝治天下,工程浩大乃皇上孝思所致,两位大人未免也拘泥了一些。” “是啊,是啊。”皇上的脸色渐霁,“明日朕就下旨开征人头税!” “不!”我急忙说道。 “那爱妃有何良策呢?” “这工程资金……”偷眼看着皇上的脸色,我紧张地想着对策。猛然看到桌上的礼单,我的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皇上,现在民间都流传着这样的话:‘千州万县百郡银,不及李府半库金。’据说李府这样的金库就有九座之多。取上一座,岂不可以解燃眉之急?” “哦?”皇上的眼睛亮了起来,转瞬又灭了下去。“李相忠心耿耿,怎会有如此家产?民间传说,不足为信啊。” “贱妾也曾在李府住过,其豪华程度比皇宫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着,我拿起了桌上的礼单。“皇上请看,这是李相为贱妾生日送礼的礼单。件件可都是价值连城啊!” 接过大红的礼单,皇上越看脸色越青。 “大胆李相,居然敢私藏如此珍宝!朕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按照晶贵人的建议,小顺子当天就被软禁起来。第二天,李相在朝堂之上被拘。据负责抄家的翁尚书统计,从李相家中搜出的财产大约为全国三十年税赋。其全家伏诛,财产充公。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李木甫案”。李相倒台后,狄人杰继任宰相。为日后的“太平盛世”开始奠定基础。 “大人,今日怎么如此高兴啊?” “哈哈,那日朝堂之上,李木甫那老混蛋被皇上打进了天牢。听说明日即将问斩。老夫怎么能不开心呢!”翁尚书捋着胡子,脸上笑意盎然。 “恭喜大人,这也多亏大人尽力勘察这李狐狸的家产啊。” “嗯,不过这老狐狸搜刮居然如此之多,实在也是大出老夫所料。翁和,安排一下,你这就随我去看看那老混蛋的惨样!” 昏暗的刑部大狱内,四处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息。翁尚书捂着鼻子走到了一间牢室之前。不待发话,开牢的牢子知趣地打开了牢门。 借着明瓦上漏下的一点微光,翁尚书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乞丐般的人物就是那权倾一时、耀武扬威的李木甫。 “李大人,一向可好啊?” 蜷缩在地上的乞丐稍微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 “哦,是翁大人啊。”李相懒懒的翻身坐了起来。 “听说李大人明天就要踏上不归路,老夫特备酒菜为你送行啊。”旁边的翁和伶俐地在地上铺开褥子,摆好了带来的酒菜。 “多谢翁大人美意!”斟上一杯酒,李相狠狠地灌了下去。劈啪一声将杯子砸碎在地上。 “翁大人也要自求多福啊。俗话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现在朝政被晶贵人那小妖精把持着,翁大人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 听到这话,翁尚书嘴里的酒咕咚了一下。 “从翁和被贬开始,翁大人的亲信又给撤迁了多少?若不是顾忌你儿翁史的十万雄兵,在这里的人恐怕就该是大人了!” “大胆!死到临头还敢如此胡言!” “翁大人,在一个濒死之人面前你就不要摆官威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我良言相劝,早日除去那妖精才是安身之道。” 翁尚书缓缓蹲了下来,李相小声地接着说: “那妖精虽然甚得皇上的宠爱,我却知道她的致命的秘密……” 目送着翁尚书远去,李相的小眼睛里放出恶毒的光芒。 “好你个假晶晶,我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翁和,你相信李相所言吗?”坐在太师椅上,翁尚书闭着眼睛问。 “可信者十九。当日得知晶晶未死,小人就觉得纳闷。听说她进宫之时,花夫人也曾起过疑心。原来竟有如此内情!” “那你看我们怎么办呢?” “从晶贵人所作所为看,于我们十分不利。听说皇上一直很喜欢我们送去的玉红姑娘,就是被她从中作梗,狐媚住了皇上。如果将她除去,一方面我们行事会更加方便,另一方面玉红得宠,我们在皇上面前说话也会更有分量。” “那如何行事呢?”翁尚书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大人,小人看来大人不要操之过急。李相居心叵测,还是小心点好。我看……” 这几天心里十分烦闷。皇上不在身边,我的心里总觉得象是少了点什么。屈指算来,皇上到泰山封禅该有八天了吧。再过七天也该回来了。可要能再快点多好啊。想想皇上也是少年心性,被翁尚书一说就急不可奈地启驾祭天。留下我一人真是饱尝相思滋味。 轻轻从床上爬起,我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那风情万种的宫装丽人,我不由羞涩地笑了。本来皇上是要带我一起去的,可翁尚书上书称此去祭天,理当心诚。女眷人等切切不可随行。在外臣的压力和我的再三劝说下,皇上最终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优雅地拿起梳妆盒内的玉瓶,我仿佛又闻到了锁阳丸的清香。拔开瓶塞,却发现瓶子又空了。匆匆太匆匆,我在宫中也有大半年了吧。 “红儿!”悦耳的声音在寝宫中飘荡。 “娘娘,有什么吩咐?”一袭青衫的红儿走到了我的面前。 “安神医送来的药呢?” “昨天安神医的徒儿已经送过来了,婢子这就去拿。”说着,红儿冲我做了个鬼脸。转身幽幽地走了。 这小妮子还在笑话我呢,我的脸不由得又红了。 红色的药丸在我的手中滴溜溜打着转,却丝毫没有熟悉的香味。 “红儿,这是安神医送来的药吗?”我皱着眉头问。 “是啊!” “好像不对头,你去把送药的徒儿叫过来。” 安神医的徒儿年岁不大,也就15、6岁吧。经过仔细追问,少年回忆说在入宫的时候曾经被人撞过,药包洒了一地。是不是在那时给掉包了呢? “那你师傅呢?” “师傅,师傅随圣上赴泰山去了。”看着我焦虑的神情,少年怯怯地说。 我想起来了,长途跋涉,宫中惯例必须有御医同行。好像是翁尚书提议由安神医随行吧。怎么事情老是和这老狐狸有关呢? “那家中还有这样的药吗?” “没有,没有了。” “哦。”我长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服下这枚所谓的锁阳丹后,跟着的情况完全符合我的判断。看着久违的小弟弟,我的心里欲哭无泪。难道皇上归来之日就是我的死期吗? 红纱灯下我与红儿相对无语。左右的侍婢都被我遣走了。漫漫长夜,只有红儿能在旁边安抚我这颗痛苦的心。 “龙哥,不能逃走吗?” 逃走?且不说宫禁森严,红儿作为我的贴身丫鬟也必受株连。甚至红儿的父母都会殃及。我怎么能这么做?!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泪光中我仿佛看到了李相那狰狞的笑脸。 “红儿,忘记龙哥吧。皇上归来之日,也就是龙哥自残之时。”我低声说着,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皇上知道真相。 “龙哥!”红儿哭泣着倒在了我怀里。“龙哥若死,红儿决不独活。” 颤抖着我扶起了眼前的丽人。金龙何德何能,能得此佳偶?! “不!红儿,你一定要活下去。你的父母都健在,怎能忍心徒增他们悲伤!此次事件必是翁家老狗所为,龙哥还要你为我报仇呢!” “龙哥!”红儿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褪下了紫色的外衫,粉红的夹衣,只剩下一件月白的湖丝肚兜。灯光下她的肌肤是那么的洁白,泛着处子的光泽。光顺的湖丝轻柔地裹着她的身子,胸前勾勒出迷人的起伏。她的胸脯微微荡着,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她的手颤抖着解开了肚兜的背扣。一个赤裸着的妙人儿扑到了我的怀里。 “龙哥,我想做你的女人!” 〔鉴于在丽妮的小说中已有类似描写,此处我就一带而过了。如果大家觉得还是需要的话,我会在最终的修订版中加入的。哈哈,要有50个人留言同意哦。〕 接着几天是红儿和我的蜜月。这是多么神奇的蜜月啊。苦涩中透着甜蜜,欢笑中含着泪水。恐怖的阴影时刻笼罩在我们的头上。 明天就是皇上回宫的日子了。明天,晶贵人也会自残后自杀而亡。想当初我是多么地渴望皇上的归来,可如今…… “花夫人到!” 我慌忙站起身来。自从当上贵人后,花夫人偶尔也会过来看看。这次过来又是什么事呢? “听说晶贵人这两天心情不好,我特地来看看。”开门见山地花夫人说明了来意。秋波一转,她看到了旁边的红儿。“这就是南苑魁首玉红吧,果然是国色天香。” 我强打精神和花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晶贵人不必多虑,明日皇上就可以回宫了。”花夫人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笑意。 “是,是。”我苦笑着。明日,明日就是我的忌日了! “怎么,晶贵人不高兴?”花夫人有点纳闷地看着我。 “不,不。”天,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啊? “嗯。来,咱娘儿俩泡个温泉澡,什么烦恼保管丢了!呵呵,我还真有点思念以前的日子呢!”花夫人热情地冲我打着招呼。 温泉澡?!天啊,饶了我吧。 “不,不,我不能……”我忙不迭地连声说。 “怎么了?”花夫人的脸上满是诧异的神情。 “我,我……”我的浑身都在冒汗。这怎么说啊? “你,你天癸来了?” 还是花夫人好啊!我赶忙点着头。 “那这样,我洗澡,你在旁边陪着我吧。和以前一样,我们谈谈心。” 看着花夫人恳切的神情,我还能说什么呢? 脱下宽大的外衫,换上轻薄的浴纱,我们走进了莲花汤。红儿和所有侍女都被留在了屋外。我的心里并不紧张,腹下小小的布片紧紧地裹住了我的秘密。在这雾蒙蒙的环境里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吧。 “来,过来啊。” 花夫人站在莲花汤边热情地招呼着我。正准备抛去浴纱,她的眼睛猛然定在了我的胸前。 “这,这是什么?!”她的语声有种掩饰不住的激动。手已经冲到了我的胸前,抓住了我那正在外面摇荡的观音玉坠。 “是,是它!” “什,什么呀?”看到她涨得通红的脸,我不由目瞪口呆。 猛然她一把掀开了我腹下的布片,刚刚藏起的小弟弟终于暴露在这升腾的雾气之中。 完,完了!怎么会这样?!我顿时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我的儿!”花夫人一把抱住了我,涕泪交加。 雾蒙蒙的莲花汤里,花夫人握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的身世。 “孩子,你知道吗,你的父亲就是当朝太医安子庆!” “真的?!”我的心不由怦怦跳起来。父亲、母亲,我又有了父亲母亲? 二十年前,花夫人刚刚生下一个小女孩就被迫进宫。刚刚入宫的她什么都不习惯,更放不下的是对女儿对家人的刻骨相思。每天晚上她都会梦见饿得哇哇大哭的女儿,点点泪水打湿了枕巾一遍又一遍。无尽的思念害得她几天功夫就变得异常憔悴、卧病在床。当时的安子庆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十六七岁就进了太医院,被誉为药学神童。正是多亏了他的细心诊治,花夫人方才逐渐恢复过来。闲聊之下,居然发现二人还是同乡。花夫人含泪嘱咐安神医帮忙打探家人消息,得到的却是更为沉重的打击。由于心中愤怒难平,花夫人的丈夫郁郁而终。她的小孩被一个好心的邻居收养,全家也不知道搬到了哪里。听到这个消息,花夫人更是了无生气。善良的安神医经常来安慰她,一来二去,两颗心越靠越近。终于在一个情意绵绵的夜晚体会到了鱼水之欢。然而一夕的欢乐换来的却是十个月的紧张和痛苦。孩子出生后,更是成了两人的心病。如何把我平安地送出去呢?安神医想到了皇城的护城河。于是在一个深夜,花夫人把我抱上了一个小提篮,送上了宫中的小河。安神医在城外痴痴地等着,直到第二天日落却依然不见我的踪影。仔细打探,却发现小河居然另有一个隐蔽的出口! “孩子,你知道当时你爹娘有多么地伤心啊!”说到此处,花夫人已是泣不成声。 “这件事情后,你父亲迁怒于我,我们一直就没再见面了。即使我假托有病他也从不过来。娘的心里苦啊!” “娘!”我哭着一把抱住了泪如雨下的娘亲。 “好孩子!那天在怡情阁娘就注意到你的胎记,有这种胎记的人实在是不多啊。看看你的面容与为娘少年时也有7、8分象。为娘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到了身边。只是你的掩饰实在太好,对了,我的儿,你是怎么化男为女的?” “娘!”我害羞地把经过匆匆讲述了一遍。 “哦。说来说去还是你那死老爹弄的鬼。天可怜见,刚才看到当年我挂在你脖子上的玉坠,为娘的心霎时就乱了。情急一试,终于让娘看到了你的本性。我可怜的儿哦!”娘抚摸着我的脸,眼泪汪汪。 几番痛哭后,我们娘俩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 “我的儿,你怎么又还原成本性?” 低沉着声音我原原本本地说出了所有的经过。 “那明天皇上回来怎么办?!”娘急得跳了起来。 “娘亲!不孝儿打算先去了!”我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怎么行!对了,当年你父亲在我那里留下了一只小药箱,我们去看看有没有!” 紫檀木的小药箱摆在了我的眼前。摸得光亮的红漆、锃亮的铜锁无声地说明着主人对它的爱惜。 我颤抖着打开了药箱,里面整齐地摆着三个药瓶。我伸出手去拿左边的玉瓶。 “别!”母亲连忙止住了我。“那是七日醉。服用之后人就会如冬眠一般昏睡不醒,要过多日后方能还原。那次为娘就给你服了一点点,否则你那嘹亮的哭声有怎能躲过巡逻的哨兵?” “那其余两瓶呢?” “其余两瓶为娘也不怎么清楚。好像都是家传神药吧。” 我拿起中间的玉瓶,一扫之下,只见瓶外的标签上工整地写着“妇科再造丸”。轻轻放好后,我又拿起了最后的那瓶,标签是“龙虎祛风散”。糟糕,难道没有?我急忙打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失望地摆好右边的玉瓶,我重又拿起中间那只。苍天在上,救救我吧。 轻轻打开瓶盖,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缓缓倒出,一粒朱红的药丸欢快地从瓶中滚了出来。天啊,这就是那锁阳丸! “翁和,看样子我们估计有误啊。” “嗯。皇上回来已经三天了。听说和晶贵人是夜夜春宵。看样子李相最终还想害我们一把。” “这条老狗!对了,那药检查过了吗?” “我已经拿给国药院的圣手看过了,听说几味药材都是妇科用药,很难得的。奴才就是怕晶贵人会报复我们……” “怕什么?!她顶多只能怀疑而已,何况老夫现在圣眷正隆,一介女流,翻不了天!” 我匆匆赶到主厅,安神医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哦,晶贵人。听到贵人身体不适,在下连忙赶过来了。” 听到他慈爱的声音,看到他慈祥的面孔,我的心中忍不住就想扑入他的怀里痛哭一番。 “左右都退下去吧。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暂缓入内。”说着,我给红儿使了个眼色,红儿知机地下去了。 看着侍从们纷纷退下走开,我拉住了安神医的手。 “来,神医,我请你见个人!” 纱幔轻挑,红儿掺着一位秀丽端庄、体态妖娆的妇人缓缓走来。 “蕊,花夫人!”安神医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你们就说说体己的话吧,红儿,我们走。” 注:观世音指出李相之倒有点牵强。是了。因为我马上要出趟长差,急着赶在出差前结束故事,当然有点抢了。李相的倒台借鉴于清朝和绅的覆灭。如果再加点细节描写,来点反间计什么的,可能会更可信吧。 “安神医,安方庆!”目送我们走后,花夫人快步走到了安神医面前。“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蕊娘!”深情地望着眼前的丽人,安神医缓缓说:“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多少个夜晚我都在梦中看到你的容颜,多少皇亲国戚要给我做媒我都坚辞不娶。他们都不知道,只有你才是我的最爱。” “那,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唉,”安神医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是柳下惠。蕊娘,我真的担心在你春风般的微笑下,在你温情的秋波下我会把持不住。我们已经对不起那苦命的孩子了,怎么忍心再播孽债?” “郎君!”抽泣着,花夫人扑入了安神医的怀里。安神医缓缓梳理着花夫人的长发,热泪盈眶。 “对了,郎君。我们的孩子找到了!”花夫人猛然抬起了头,微笑着说。 “真的?是谁?”轻轻抹去花夫人脸上的泪痕,安神医的语气中充满着怀疑和期待。 “当然了。他就是晶晶。”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当初第一眼我就觉得他长得象你,想不到他竟然是我的儿子!”安神医激动地笑了起来。“我的儿子!” 喜悦的情绪在我认过爹娘后达到高潮。看着爹娘手牵手的恩爱情景,我的心中不知道是喜是悲。他们唯一的错误就在于相识在皇宫大内,平民夫妇的快乐对他们却显得那么的可触而不可及。无情的宫规就象一道长长的鸿沟横架在他们两人中间。身为人子的我眼看着父母的痛苦,居然也只能无能为力。 我悄悄地走了出去,红儿也轻轻跟了出来。就让这对苦命的鸳鸯好好诉诉十七年的相思之苦吧。 “龙哥,想想伯父、伯母真是命苦啊。”红儿小声地凑着我的耳朵说。 “唉。宫规森严,无法可施啊。”我叹息着摇了摇头。 “伯母要是在民间就好了。” “进宫后怎么能回到民间?一入皇城门,即为皇城人。除非身死……”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有了绝妙的主意。 一个星期后,花夫人暴病而亡。她的尸体是在床榻上发现的,死的非常安祥。太医院的安太医诊断可能是心猝而亡。按照花夫人对晶贵人的嘱托,她的遗体被归葬于老家。 归葬的车马走过两天后,我又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安太医。 “爹,怎么样?” “放心吧,孩子,**现在乡下很好!好孩子,你的主意真不错!” 我高兴地笑了。 “爹啊,你就别夸孩儿了,还是你的七日散好啊!” “咱爷俩不是自夸自了,哈哈!”爹的脸上洋溢着化不开的喜悦。 “对了,爹,这两天红儿有点不舒服,你就帮她看看吧。” 把了半天脉,爹的脸上愁容满面。 “怎么了,爹,严重吗?”我担心地问。 “唉,红儿没有病。” “那,那你……” “傻孩子,红儿怀孕了!” 什么?!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我顿时愣住了。难道这就是那几天爱的结晶? “这事一旦被发现,你和红儿岂不都要丧命!可你这里离皇上那么近,怎么能骗得过他?” “皇上,陪贱妾再喝一杯吧。” “好!只要我的好晶晶再给朕跳段天魔舞,朕就,就喝!”皇上色迷迷地看着我,酒精和美色的双重作用下,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终于,我和红儿气喘嘘嘘地把喝得烂醉如泥的皇上拖上了床。 第二天上午,睡得正香的皇上就被我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吵醒了。 “我的美人,怎么了?” “皇上,还不是你!” “我,我怎么了?”看到皇上圆脸上可爱的诧异神情,我强忍住心底的笑意。 “昨天晚上,你,你借着酒意把玉红给收了!”我的哭声更大了。 “啊?!”皇上的脸上泛起一丝奸笑,“好,我的小美人,别气坏了身子。既然这样,我就只能给她一个名分罗。” “给她名分可以,不过你要发誓,再也不碰她!”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来,朕现在就来给你补偿……” 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随来的侍女轻应了一声,小心地退了下去。 跨过圆圆的朱红拱门,走过熟悉的长长廊道,我的心不由又回到了刚刚入宫的时候。无忧宫,无忧宫,有娘陪伴的日子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还有那活泼可爱的小芸、小敏,想到她们那灿烂的笑脸,我的心中一暖,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奴婢恭迎娘娘大驾!” 伴着清脆的话音,两条俏丽的身影盈盈跪倒在我的面前。 “小芸,小敏,不是吩咐过你们不必这么行礼了么?”我假装生气地板起了脸。 “是,是。”看着她俩诺诺地站起闪到一边,我的心里禁不住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早已把昔日的伙伴从我的身边赶走。过去的欢乐时光永远成为了心中的追忆。 “玉贵人怎么样了?”红儿现在已经被册封为贵人,我则被加封为贵妃。根据宫中规矩,她也只能和我分居两处了。在我的安排下,过去花夫人居住的无忧宫现在赏给了红儿。这么安逸自在的环境对我们的孩子应该很有好处吧。 “贵人身体一切安好,上午安太医刚刚看过,说是一切正常。” “恩,那就好,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绕过一道照壁,一眼看见红儿正站在鸟笼边逗着那只我送过来的红嘴绿鹦哥呢。暖暖的春日下,一件宽松的淡黄长裙温柔地裹着她那日趋丰腴的身子,原本平坦的腹部也已悄然隆起。 “启禀贵人,冰娘娘来了。” 我轻轻握住了红儿的小手,她的小手依旧温暖而又柔软。 “奴婢拜见娘娘。” 我一把托住了就要拜倒的红儿,顺势轻轻搂住了她。 “身子不方便就不用见礼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这坏蛋老爱踢人。看样子安神医的搭脉真灵,十有八九是个小子哦。”红儿娇媚地看着我,脸上红霞一片。 “太好了!”我高兴地嚷了起来。猛然注意到周围侍女脸上异样的神情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这下皇上终于有后了。”我讪讪地说着。 红儿无声地斜瞥了我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看我的眼神里更是分明带着一丝取笑的味道。 “金龙,金龙!”我正准备好好“折磨”一下这个丫头,后面忽然传来拿腔拿调的怪声。 什么?皇宫大内还有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吃惊地转过了头,可是身后除了那群侍女外更无别人。 “金龙,金龙!”怪声再度响起,循声望去,赫然发现却是那只调皮的大鹦鹉正在歪着头大叫呢。 “人家,人家是想念皇上所以才教它念真龙的嘛。”红儿可怜巴巴地冲我解释着。看到她清瘦的面孔,我的心不由得一酸。 “走,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屋去,好吗?” “皇上大喜,大喜啊!” 天光大亮,我刚刚和皇上睡了个回笼觉就被李公公那尖锐的嗓门给吵醒了。 “有什么话快说!”显然此刻睡眼惺松的皇上心情十分地不好。 “玉贵人于今日辰时诞下龙子!” “什么?!” 我和皇上赶忙起来梳洗打扮。父亲不是说红儿要到一周后才会生产吗?怎么提前了呢? 无忧宫里喜气洋洋,各宫的妃子、贵人都到了。 “太好了,玉红妹妹可真替我们争气!” “是啊!都是那狐狸精,媚住了皇上。不然皇上的龙种怎么这么单薄?!”答腔的是一个酸溜溜的声音。 “要不是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哪里容到她来撒野!也幸亏她的肚子不争气,不然我们更没有想头呢!”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接着说。 “皇上和冰娘娘驾到!” “奴婢拜见皇上!” 看到我和皇上的身影,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轰然拜倒,院子里刹那间鸦雀无声。皇上急匆匆直奔内室,我则径自向贵妃一群中走去。人群中自动为我闪出了一条道。在周围冷冷的眼神中,我只能用高傲保护起自己那颗受伤滴血的心。 太后、皇后也都大驾光临。内室是她们的地盘。我站在贵妃丛中,看着近在咫尺的内室,却无法向前一步。 “哈哈……”听到皇上得意的大笑,我的心中苦意盎然。偶尔传出的几声婴儿的啼哭更让我心痛如绞。儿子,触手可及的儿子,我却囿于身份无法看到他! 我听到红儿在虚弱地说着什么,接着又是皇上的一阵大笑。 “好,好,就赐我儿名为隆基!兴隆万世,恒基永固!” 29 等人潮散过,我才强抑住心中的激动,走向内室。 掀开层层的纱幔,只见内室里光线幽暗。几扇长窗都被厚厚的丝帛遮挡得严严实实。借着床畔的灯光,我看见红儿躺在绣花的锦被里,垂下的乱发盖住了她的脸庞,看情形似乎很是疲惫。虽是八月,内室里却燃起了暖炉,让人更觉气闷。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走动声,红儿缓缓地转过了头。她那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却是那么的苍白,白皙的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龙……冰娘娘!” 听到红儿微弱的声音,我赶忙冲上前去,扶住了挣扎欲起的佳人。 “还好吧,”小心地调整好红儿腰下锦垫的高度,我的双手轻轻捧起了红儿白嫩的右手。 “还好呢。”红儿腼腆地冲我笑了一下,左手温柔地握住了我的双手 四手相握,我的眼睛迎上了红儿那羞怯的眼神。 “赶快看看我们的孩子吧。” 看着红儿身侧包裹在小被中的婴儿,我的胸中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小鬼头正在呼呼大睡,小鼻子可爱地翕合着。这就是我们的儿子!我会心地看了红儿一眼,为人父母的喜悦在我们俩的心头荡漾。 “看,那鼻子多像你呀。”红儿笑着说。 “那嘴唇简直和你的一模一样,真好看啊。” 久久凝视着红儿那羞怯的脸庞,我的唇终于印在了她那炽热的红唇上…… 一个月后,隆基的满月酒热热闹闹地举行了。太后、皇上还有我们这些后宫的妃子们又都赶到了无忧宫。皇后娘娘最近一直重病在床,无法亲自赶来。但她还是送来了她的礼物——自己亲手缝制的一件缎子小袄。各宫嫔妃也都拿出了自己的贺品,或织或绣,或纳或缝,整个无忧宫被各款小衣服小鞋帽打点得喜庆非常,这里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宫中群芳女红技能的大考场。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我送上了一双做工精美的小龙靴。穿金丝,走银线,单看那密密麻麻纳的鞋底就能看出这上面凝聚了多少制鞋者的心血,那复杂而又优美的图案更能体现制鞋者的玲珑匠心。听着周围情不自禁的赞叹声,我悄悄向红儿递了个眼色。真是多亏了她早早准备了这么好的作品,不然今天我可真要出大丑呢。 酒会就设在后院的桃园中。等众人落座,侍立在皇上身后的李公公向前走了几步,尖着嗓子宣读了皇上的圣旨:册立隆基为太子,立红儿为贵妃。同时为示普天同庆之意,特天下大赦。 什么?!我的心里一震,想不到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啊。 这几天皇上一直很高兴。久疏战阵的早朝也恢复了,久未御览的奏折也开始看了。各位朝臣们也凑趣,恭贺的奏文潮水般涌来,更让皇上的脸上绽开了花。 众多的奏折中,提议立储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势颇为浩大。虽然对儿子有可能成为皇帝的结果暗暗欣喜,但我却是此事最坚决的反对派。一方面固然是对江山社稷担子之沉的担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一直存着和红儿一起逃离宫廷的幻想。上次亲娘的顺利逃脱更加坚定了我实现的信心;更重要的却是因为我对红儿的感情。因为……如果这样的话,按照宫规,满月后的隆基就要托交乳娘照管,今后我和红儿想要看到自己孩子的机会可就实在太少了。 在我的游说下,皇上也迟迟下不了决心。可现在……。偷眼看去,皇上身边的红儿抱着刚立的太子正在微笑,但从我现在的角度,却分明看见她低垂眼角边的一抹泪痕。 美酒佳肴如流水般送上,满座人等个个如沐春风。只有我和红儿,一边在漫不经心地随口与人谈笑着,一边却在强自忍受着心头的阵阵痛楚。 酒会终于结束了。扶着喝得醉醺醺的皇上在象牙凉榻上睡下,我起身披了一件纱衣,匆匆往无忧宫行去。 月光如水,刚到无忧宫小院照壁边,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喃喃的话声。 “但求苍天保佑我儿隆基。保佑他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幸福康健、福泽绵长……” 这,这不是红儿的声音吗?轻轻绕过照壁,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异样的风景。皎洁的月光下,一位妙人儿颤微微立在院中。一袭淡绿的秋衣裹着她轻盈的香躯,裙摆和腰间的丝带在微风中摇曳。月光柔和地给她的俏脸笼罩了一层轻纱,映衬得那张粉脸更加的洁白如玉。她的眼帘低垂着,笼罩在轻纱中的俏脸却分明带着一层淡淡的哀愁。心中一酸,我缓步从照壁后走了出来。 “娘——娘?!” 侍立在红儿身后的两个丫鬟赶忙跪下行礼,正在拜月的红儿也睁开了眼睛。 “冰娘娘——” “夜寒露重,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悄声说。 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随来的侍女轻应了一声,小心地退了下去。 跨过圆圆的朱红拱门,走过熟悉的长长廊道,我的心不由又回到了刚刚入宫的时候。无忧宫,无忧宫,有娘陪伴的日子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还有那活泼可爱的小芸、小敏,想到她们那灿烂的笑脸,我的心中一暖,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奴婢恭迎娘娘大驾!” 伴着清脆的话音,两条俏丽的身影盈盈跪倒在我的面前。 “小芸,小敏,不是吩咐过你们不必这么行礼了么?”我假装生气地板起了脸。 “是,是。”看着她俩诺诺地站起闪到一边,我的心里禁不住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早已把昔日的伙伴从我的身边赶走。过去的欢乐时光永远成为了心中的追忆。 “玉贵人怎么样了?”红儿现在已经被册封为贵人,我则被加封为贵妃。根据宫中规矩,她也只能和我分居两处了。在我的安排下,过去花夫人居住的无忧宫现在赏给了红儿。这么安逸自在的环境对我们的孩子应该很有好处吧。 “贵人身体一切安好,上午安太医刚刚看过,说是一切正常。” “恩,那就好,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绕过一道照壁,一眼看见红儿正站在鸟笼边逗着那只我送过来的红嘴绿鹦哥呢。暖暖的春日下,一件宽松的淡黄长裙温柔地裹着她那日趋丰腴的身子,原本平坦的腹部也已悄然隆起。 “启禀贵人,冰娘娘来了。” 我轻轻握住了红儿的小手,她的小手依旧温暖而又柔软。 “奴婢拜见娘娘。” 我一把托住了就要拜倒的红儿,顺势轻轻搂住了她。 “身子不方便就不用见礼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这坏蛋老爱踢人。看样子安神医的搭脉真灵,十有八九是个小子哦。”红儿娇媚地看着我,脸上红霞一片。 “太好了!”我高兴地嚷了起来。猛然注意到周围侍女脸上异样的神情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这下皇上终于有后了。”我讪讪地说着。 红儿无声地斜瞥了我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看我的眼神里更是分明带着一丝取笑的味道。 “金龙,金龙!”我正准备好好“折磨”一下这个丫头,后面忽然传来拿腔拿调的怪声。 什么?皇宫大内还有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吃惊地转过了头,可是身后除了那群侍女外更无别人。 “金龙,金龙!”怪声再度响起,循声望去,赫然发现却是那只调皮的大鹦鹉正在歪着头大叫呢。 “人家,人家是想念皇上所以才教它念真龙的嘛。”红儿可怜巴巴地冲我解释着。看到她清瘦的面孔,我的心不由得一酸。 “走,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屋去,好吗?” “皇上大喜,大喜啊!” 天光大亮,我刚刚和皇上睡了个回笼觉就被李公公那尖锐的嗓门给吵醒了。 “有什么话快说!”显然此刻睡眼惺松的皇上心情十分地不好。 “玉贵人于今日辰时诞下龙子!” “什么?!” 我和皇上赶忙起来梳洗打扮。父亲不是说红儿要到一周后才会生产吗?怎么提前了呢? 无忧宫里喜气洋洋,各宫的妃子、贵人都到了。 “太好了,玉红妹妹可真替我们争气!” “是啊!都是那狐狸精,媚住了皇上。不然皇上的龙种怎么这么单薄?!”答腔的是一个酸溜溜的声音。 “要不是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哪里容到她来撒野!也幸亏她的肚子不争气,不然我们更没有想头呢!”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接着说。 “皇上和冰娘娘驾到!” “奴婢拜见皇上!” 看到我和皇上的身影,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轰然拜倒,院子里刹那间鸦雀无声。皇上急匆匆直奔内室,我则径自向贵妃一群中走去。人群中自动为我闪出了一条道。在周围冷冷的眼神中,我只能用高傲保护起自己那颗受伤滴血的心。 太后、皇后也都大驾光临。内室是她们的地盘。我站在贵妃丛中,看着近在咫尺的内室,却无法向前一步。 “哈哈……”听到皇上得意的大笑,我的心中苦意盎然。偶尔传出的几声婴儿的啼哭更让我心痛如绞。儿子,触手可及的儿子,我却囿于身份无法看到他! 我听到红儿在虚弱地说着什么,接着又是皇上的一阵大笑。 “好,好,就赐我儿名为隆基!兴隆万世,恒基永固!” 29 等人潮散过,我才强抑住心中的激动,走向内室。 掀开层层的纱幔,只见内室里光线幽暗。几扇长窗都被厚厚的丝帛遮挡得严严实实。借着床畔的灯光,我看见红儿躺在绣花的锦被里,垂下的乱发盖住了她的脸庞,看情形似乎很是疲惫。虽是八月,内室里却燃起了暖炉,让人更觉气闷。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走动声,红儿缓缓地转过了头。她那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却是那么的苍白,白皙的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龙……冰娘娘!” 听到红儿微弱的声音,我赶忙冲上前去,扶住了挣扎欲起的佳人。 “还好吧,”小心地调整好红儿腰下锦垫的高度,我的双手轻轻捧起了红儿白嫩的右手。 “还好呢。”红儿腼腆地冲我笑了一下,左手温柔地握住了我的双手 四手相握,我的眼睛迎上了红儿那羞怯的眼神。 “赶快看看我们的孩子吧。” 看着红儿身侧包裹在小被中的婴儿,我的胸中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小鬼头正在呼呼大睡,小鼻子可爱地翕合着。这就是我们的儿子!我会心地看了红儿一眼,为人父母的喜悦在我们俩的心头荡漾。 “看,那鼻子多像你呀。”红儿笑着说。 “那嘴唇简直和你的一模一样,真好看啊。” 久久凝视着红儿那羞怯的脸庞,我的唇终于印在了她那炽热的红唇上…… 一个月后,隆基的满月酒热热闹闹地举行了。太后、皇上还有我们这些后宫的妃子们又都赶到了无忧宫。皇后娘娘最近一直重病在床,无法亲自赶来。但她还是送来了她的礼物——自己亲手缝制的一件缎子小袄。各宫嫔妃也都拿出了自己的贺品,或织或绣,或纳或缝,整个无忧宫被各款小衣服小鞋帽打点得喜庆非常,这里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宫中群芳女红技能的大考场。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我送上了一双做工精美的小龙靴。穿金丝,走银线,单看那密密麻麻纳的鞋底就能看出这上面凝聚了多少制鞋者的心血,那复杂而又优美的图案更能体现制鞋者的玲珑匠心。听着周围情不自禁的赞叹声,我悄悄向红儿递了个眼色。真是多亏了她早早准备了这么好的作品,不然今天我可真要出大丑呢。 酒会就设在后院的桃园中。等众人落座,侍立在皇上身后的李公公向前走了几步,尖着嗓子宣读了皇上的圣旨:册立隆基为太子,立红儿为贵妃。同时为示普天同庆之意,特天下大赦。 什么?!我的心里一震,想不到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啊。 这几天皇上一直很高兴。久疏战阵的早朝也恢复了,久未御览的奏折也开始看了。各位朝臣们也凑趣,恭贺的奏文潮水般涌来,更让皇上的脸上绽开了花。 众多的奏折中,提议立储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势颇为浩大。虽然对儿子有可能成为皇帝的结果暗暗欣喜,但我却是此事最坚决的反对派。一方面固然是对江山社稷担子之沉的担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一直存着和红儿一起逃离宫廷的幻想。上次亲娘的顺利逃脱更加坚定了我实现的信心;更重要的却是因为我对红儿的感情。因为……如果这样的话,按照宫规,满月后的隆基就要托交乳娘照管,今后我和红儿想要看到自己孩子的机会可就实在太少了。 在我的游说下,皇上也迟迟下不了决心。可现在……。偷眼看去,皇上身边的红儿抱着刚立的太子正在微笑,但从我现在的角度,却分明看见她低垂眼角边的一抹泪痕。 美酒佳肴如流水般送上,满座人等个个如沐春风。只有我和红儿,一边在漫不经心地随口与人谈笑着,一边却在强自忍受着心头的阵阵痛楚。 酒会终于结束了。扶着喝得醉醺醺的皇上在象牙凉榻上睡下,我起身披了一件纱衣,匆匆往无忧宫行去。 月光如水,刚到无忧宫小院照壁边,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喃喃的话声。 “但求苍天保佑我儿隆基。保佑他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幸福康健、福泽绵长……” 这,这不是红儿的声音吗?轻轻绕过照壁,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异样的风景。皎洁的月光下,一位妙人儿颤微微立在院中。一袭淡绿的秋衣裹着她轻盈的香躯,裙摆和腰间的丝带在微风中摇曳。月光柔和地给她的俏脸笼罩了一层轻纱,映衬得那张粉脸更加的洁白如玉。她的眼帘低垂着,笼罩在轻纱中的俏脸却分明带着一层淡淡的哀愁。心中一酸,我缓步从照壁后走了出来。 “娘——娘?!” 侍立在红儿身后的两个丫鬟赶忙跪下行礼,正在拜月的红儿也睁开了眼睛。 “冰娘娘——” “夜寒露重,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悄声说。 “龙儿,我对不起你,没有保住咱们的孩子。” 屏退左右,我一把抱住了红儿的香肩。 “也许这就是命吧。”幽幽地叹了口气,红儿转过脸来,深情地注视着我的脸庞。“再说龙哥不是已经尽力了吗?” “什么?你都知道?!”我一下愣住了。 “知道的可能比你还多呢。”红儿调皮地眨了一下眼,“你知道是谁让皇上改变主意的吗?是太后!” “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听嫔妃们讲的。她们还说这次总算没让你这个狐狸精得逞。”红儿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接着却又笼上了一层愁云。“龙哥,宫里的姐妹对你都那么排斥,我怕……” “是啊,本来我准备等孩子满月后大家就先后溜出宫的,可现在……”我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红儿那清澈的眸子里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薄雾。 那天晚上,我们对坐了很久很久。我似乎又一次感觉到冥冥中那双看不见的大手的存在。我和红儿只不过是这双大手中的玩偶,有心无力的感觉再次冲击着我那日趋柔弱的神经。 不知道是无情的秋风还是悲凉的心境,从无忧宫回来我就病倒了。恍惚间只看见无数的人影在我的眼前晃过,想要仔细看时偏又看不真切。艳阳高照、大雨滂沱、寂寂塞北、烟雨江南,翩翩佳士、绝美红颜,时间空间人物在我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盘旋。今夕何夕,不如归去! “冰娘娘!” 娘娘?!好有趣的称呼呢,不管了,还是睡觉吧。一股惬意的感觉弥漫全身,我尽情地舒展着四肢,随波而荡。 “我是红儿啊……” 红儿?多么熟悉的名字啊,红儿?!我的眼前猛然浮现出一道靓丽的身影。红儿! 全身一颤,冰凉的河水立刻涌进了我的嘴里。我拼命挣扎着,向眼前那美丽的脸庞扑去。 眼前是洁白的轻纱。对面的一盆炭火猛地劈啪一声,爆出了几颗火星。靠墙而立的仙鹤嘴边飘着一线清烟,龙涎香那优雅的香气直沁心脾。昔日的回忆瞬间流过了干涸的大脑,这里就是熟悉的无忧宫! “龙哥!” 耳畔忽然传来那魂牵梦绕的声音。 “红儿!”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红儿那张清秀的脸庞。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充盈着泪水,嘴角却挂着由衷的笑意。 “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还说呢,你都躺了个半月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安神医!” 看过我的脉象,父亲点了点头。 “大恙已经过去,剩下的只是调理的事情了。好端端的,怎么病成这个样!” “我……”刚想说什么 ,我的话就被父亲打断了。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红儿说过了。堂堂男子汉怎么就那么懦弱?!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居然就只能抱头痛哭!” 听着父亲的话,我的脸上一阵阵发烧。 “前段时间听见同僚们说现在吏治比以前清明得多,爹的心里还一个劲地笑,这也是儿子的功劳啊。口蜜腹剑的李相除去了,祸国殃民的翁尚书也有寿终正寝的盼头了。可现在……你不好好想想天下的百姓,不想想怎么帮自己的孩子成大业,却一味地囿于自己的小圈子里,春花秋月,多愁善感,怎么对得起父母,怎么对得起妻儿?” “爹,我,我错了!”我的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你知道这段时间红儿是怎么过来的吗?她一直守候在你的身边,一个囫囵觉也没有睡过啊。得此佳偶,幸何如哉?好好想想爹的话吧,不要再让红儿费心了!” 父亲狠狠地把我训了一通,给我扎了几针,开了药方后终于走了。红儿小心地将父亲送到了门外。看着她那婀娜的背影,我的心中一阵激动,原本发软的身子不知怎的凭空添了把力气。掀开锦被,颤微微地站了起来。刚一起来,胸中气血翻涌,脚下不由一个踉跄。 “娘娘!”随着两声惊呼,侍立在旁边的小敏、小芸冲过来扶住了我。 “怎么了,怎么了?!”刚刚回到门口的红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没事,没事。”我虚弱地笑着,“安神医果然医术通神,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还逞强呢,”红儿白了我一眼,自己走过来换下右首的小敏扶住了我。 “谢谢啊。”看着红儿秀美的侧脸,我轻轻地说。 “说什么呢,”红儿的脸上泛起一道红晕,泛红的耳垂、低垂的臻首,那一刻,我居然痴了。 “对了,皇上最近怎么样?”感觉到场面的一丝尴尬,我聪明地转过了话题。 “最近皇后的病越发沉重了,你又病成这样,皇上说宫里有秽气,移驾到骊宫去了。” 我点了点头。骊宫坐落在皇城以东百里左右,林深叶茂、清瀑幽泉,一直是皇上夏天消暑的所在。今年我还陪皇上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现在皇上身边的又是谁呢? “现在陪侍皇上身边的是梁贵妃。”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红儿接着说。 梁贵妃?宫里似乎没有姓梁的贵妃啊。 “梁贵妃是翁尚书最近献给皇上的,相当得到皇上的宠爱。她的哥哥梁钊被皇上赐名为国忠,一个月内连升三级,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呢。”旁边的小芸抢着说了出来。 “现在皇上可喜欢梁贵妃了。就因为她喜欢吃荔枝,皇上下诏从涪州置专驿直通都城,每天都让人从南海那里快马将荔枝送到。听说路上骏马都跑死了无数……” 我已经听不清小敏的说辞了。从我的胸口传来阵阵难以抑制的疼痛。如同被人强行抽走脊椎骨一般,我的身上已然浑没有半丝力气。如果没有红儿和小芸的搀扶,我想自己一定会一头栽下去的。我的脸色一定相当怕人,因为面前叽叽喳喳的小敏早已经惶恐地闭住了嘴巴。定了定神,我冲着红儿轻轻笑了笑,小声说: “我要沐浴。” 站在齐胸高的温泉池中,温暖的泉水滋润着我的全身。池中的浓浓水气,眼里的点点泪花,我的眼前已是雾蒙蒙的一片。这难道就是失宠的滋味吗?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无声地汇成小溪,一点点滴到温泉池中。 一个洁白的身子慢慢地靠近了我,一双纤细的小手温柔地搂住了我的腰。 红儿,我的红儿!只有你才是我永远的依靠,只有你才是我心中最后的安慰!我闭上眼睛,轻抚着她的小收,感受着她那细腻的肌肤,一股温情在心中慢慢地荡漾开来。 昨日之日不可追,还是享受身边的欢乐吧。 我轻轻转过身,搂住了背后的红儿。怀中的妙人儿轻哼了一声,反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感觉中红儿的酥胸又发育了很多。原本一手可揽的山丘不觉间已经成长为骄傲的峰峦。轻轻拨弄一下原本娇俏的乳头,如今竟也昂然地挺立起来。 嗯?! 我纳闷地低下头去,想看个明白。红儿却羞怯地举手挡住了我的视线。 “别,别嘛。好难看哦。” “好啊,你还想藏私呢!”我强笑着呵起了红儿的痒,趁乱捧住了她胸前那沉甸甸的果实。 与记忆中相比,红儿的酥胸变化了许多。原本红润如樱桃的乳头现在居然成了深紫色。它们勃发着,一如成熟的桑葚,传递着诱人的信息。 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我轻轻咬住了那柔软的乳头,慢慢吮吸着。一股酸甜的液体顺势流入了我的嘴里。 这是什么?!难道,难道这就是乳汁? 看着眼前红儿羞怯的神情,父亲的教导如醍醐灌顶般从我的脑中扫过。妻子,儿子,江山、社稷,我又何必为一个惯于负心的皇上伤心呢?! 一脸坏笑地看着怀中的红儿,我轻轻拨过她耳边的长发,凑嘴过去小声地说: “想不想尝尝自己的乳汁?味道好得很呢……”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对古人这句话,岳不群已经向往很久了。这两年在华山开坛教徒,好歹也算闯出了点名头。除了开始几个徒弟是象令狐冲这样的穷鬼,后面几个的身家都着实不错。尤其是江南运输保险巨头林振南的儿子林平之。虽然家族生意刚刚遭受破产之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泰山的“难缠剑客”左冷禅、青城的“沧海寸丁”余沧海还有那神出鬼没的“大漠毒驼”木高峰似乎都懂得这个道理。大家拼命都想抢这块肥肉。可凭着江湖上响当当的“君子剑”的名头,自己最后还是顺利地拿下来了。果然,光是平之他外公洛阳商会会长王元霸个人就捐献了白银助学金三万两。看到那雪花花的银子,岳不群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终于又活动了。打着到扬州招生的牌子,一叶轻舟,飘飘然直奔扬州圆梦去了。 喧哗热闹的街市上,岳不群象水中的鱼畅快地走着。想到借节约经费为名将妻子留在了华山,他的心里就一阵开心。丽春院里的飞燕姑娘真不愧是三届花魁,每天都能让人欲仙欲死。想到她那娇媚的眼光,岳不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闻着飞燕姑娘身上的幽香,抚摸着她那光滑细嫩的皮肤,揉捏着她那傲人的双峰,岳不群的脸上又涨红了许多。伴随着他的运动,身下的飞燕轻轻喘息起来。 “郎君,你真厉害!”一轮战罢,姑娘媚眼如丝地望着他,娇媚地说。 她那如满月般的圆脸仿佛吹弹可破,她那诱人的双唇娇艳欲滴。望着眼前的娇娃,岳不群不由又蠢蠢欲动。 “唉,你相信吗?我本来是当今皇上,……”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的眼角似乎已有泪光闪现。 “是吗?那我就是玉皇大帝!”默运了一遍紫霞神功,岳不群如豹子般又冲了上去。 一阵腻得化不开的荡笑,两人又抱作了一团。 “好你个伪君子!居然在此眠花问柳!”一声怒斥,从窗口飞进来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刃。 “啊,左兄、余兄、木兄也有此雅兴啊?”岳不群若无其事地坐了起来,穿上衣服,悠闲地走了过去。心里却是暗暗叫苦。眼前三个凶神恶煞,左手一个面色黝黑,五捋长髯,正是“难缠剑客”左冷禅,中间那个小矮个自然是“沧海寸丁”余沧海了,右边一个驼背,不是“大漠毒驼”木高峰又是谁?夫人本来劝过自己,左、余、木三人都有黑社会背景。可自己为钱所惑,终于招惹了这三个大魔头。 “嘿嘿,岳君子,今天就让你成为死君子!”小矮个余沧海挥舞着手中的细剑,一个翻身扑了上来。 岳不群暗运内功,右手长剑堪堪抵住余沧海的细剑,左胸一冷,已被左冷禅的独门暗器寒冰弹击中。 “你拿命来吧!”看着余沧海狰狞的面孔,岳不群全身冰冷,心如死灰。 “以多打少,无耻!”突然一股大力将动弹不得的岳不群抛回到床上。眼前忽然泛起了一片红云。只听见叮叮当当几声脆响,人影一闪,余沧海愕然地退在原地,发髻散落,左额尚有点点血丝。 红云飘落,一位绝色女子悠悠然现出了那张若笑若嗔的俏脸。 “飞燕?!”岳不群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丽人。飞燕侧过头来妩媚地一笑,转脸之间,又是那气定神闲、如临渊峙的大师风范。她的左手捻着剑诀,右手拿着一根细细的金钗。难道就是这根金钗挡住了“沧海寸丁”的狂风剑法? “大伙儿并肩上啊!”难缠剑客左冷禅一声冷斥,挥着重剑冲了上来。这边的木高峰挥着驼剑、余沧海握着细剑将飞燕团团围住。剑光中飞燕悠闲地指指点点,叮叮当当的脆响起伏不断。左、余、木三人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剑风越来越紧,剑网越来越密。剑网中的飞燕来往穿梭,身影回旋,如天界的仙子,浑然让人感觉不到一分杀气。岳不群看得都痴了。 “啊!”一声惨叫,左冷禅踉踉跄跄地退到了窗边,长剑虽然舞得甚紧,却没有丝毫章法。只见他怪吼声声,双眼流下两道极细的血线,脸上神情甚是恐怖。他的背堪堪抵到窗沿,顺势一翻,转眼已不见踪影。 眼看同伴受挫,余、木二人显然有些慌乱。 “着!”一声清斥,余沧海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脸上犹是那种惊讶怀疑的神情。 “我和你拼了!”木高峰咬牙切齿地冲了过去。他的驼剑一挥,居然是劈向他自己!血剑冲天而起,散下一片腥臭的缤纷血雨。看着木高峰瘫倒在地,岳不群也被这股腥臭熏得晕了过去。 “郎君!” 昏沉沉醒来,枕边是飞燕那娇嫩的脸庞。 “飞燕!”岳不群欣喜地握住了丽人的手。“跟我一起上华山吧!” 绝色美女+绝世武功,岳不群的眼前仿佛看到无数的黄金白银在向他招手。 飞燕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了。是我大意,没想到那个驼背居然会养毒蛊。你身上的毒比较轻,我已经给你逼出来了。我……我就快不行了。” “真的,飞燕?!”岳不群的心猛然一沉,眼前那诱人的金银转眼灰飞烟灭。他的眼睛里不由流下了点点浊泪。 “郎君,莫要伤心。这是奴家从大内带出的武功秘籍,现在就转交给你了。”飞燕的语声忽转低沉,“想我苦练武功,一直希望能回宫杀了那个贱人。练成之后,却发现原来这里才是我的皇宫。”美人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脸上已如带露梨花。“郎君,可千万别忘了奴家啊!” 岳不群轻轻接过册子,只见蓝缎子封面上是铁划银勾的四个大字: “葵花宝典”! 《全剧终》